殷盛并没有察觉到殷岁的异样。 或者说,他将殷岁身体忽然的僵硬,当成了自家弟弟怕殷母知道内情后担心,所以自然而然的身体表露了。 “放心,妈妈不知道你生病了。”殷盛安抚他:“我也和妈说过,我和你住同一家酒店,第二天你直接和我去公司,中午再回去。” 殷岁喉咙干涩,努力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殷盛摸摸他的头:“好了,要再睡会儿吗?” “不了。”殷岁摇头。 “那换身衣服,我们去吃饭,好吗?” “……好。” “衣服就在床头。” 殷盛轻轻放开他。 殷岁低垂着头,微侧过脸去,目光落在床头,那件明显是高领的潮牌短t上。 刹那间,他像是丧失了所有言语的能力。 “……” 殷盛垂眸看着他,空气安静的过分。 白洁墙面上的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声轻微的“咔”音后,到底是殷盛先退了一步:“不用着急,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殷盛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抬手握住门柄,没有回头,只有声音传过来。 “岁岁,哥哥希望你能记起来,当初第一次送你礼物时,我对你说过的话。” 话落,屋门被轻轻合上。 殷岁攥紧床被,细密浓深的睫毛低垂,在他苍白的面部投下蝶翼般的暗影。 哥哥第一次送他礼物时说过的话……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我是你的哥哥】 【岁岁,你可以尽情依赖我】 那样温暖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无法,将六年前为了回到原世界,不择手段,心甘情愿给那三个人做宠物的自己,坦露在他们眼前。 大概只有一无所有才会无所畏惧。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一边拥有,一边又在恐惧着失去的胆小鬼罢了。 “哥,原谅我……” 他声音轻的像碎掉,到底还是蜷缩起来,将自己埋进圈紧的臂弯中。 ——门外—— 殷盛站在过道上,神情未变,周身的气势却从暖阳坠入冷冬,一瞬地覆天翻。 那些痕迹,让岁岁如此避讳莫深的,只能是三年前的那三个人。 谢庭霁,姜邵,褚华。 每想到一个人名,殷盛周身的冷意,就更上一重。 让岁岁逃避恐惧,不敢对他直言的,就是有着这些人的过往吗? 不,更精准些说,是这些人带给岁岁的屈辱,才让岁岁这样害怕被他知晓吗? 殷盛垂眸,眼底一片浓深的阴翳。 他依旧选择尊重岁岁的过去,在岁岁不肯对他吐露之前,就绝不去触碰岁岁的隐私。 但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想—— 他一定会,以最强势的手段将那些畜生施加在岁岁身上的,十倍、数十倍、上百倍,不计后果的还回去! 让这些如同阴影般,蒙蔽在岁岁心头的脏东西们,通通落坠深渊的话—— 他的岁岁,值得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弟弟,一定可以再一次,毫无顾虑地拥抱阳光吧。 为了这种可能,他愿意全力以赴。 ———— 五天后,宸宇酒店,宴会厅 真正踏入这场名流云集的盛宴,沈肃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四面装潢华奢到极致,眼前都是只闻其名,寻常一面难求的大人物,他双脚踩在地上,却又像是踏在了云端,轻飘飘的毫无实感。 “先生,请用。” 沈肃被这声音惊醒,取了侍应生托盘中的手帕,轻轻握在手中。 掌心微潮的汗意被手帕吸取,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不能给褚总丢脸。 沈肃在心中这样提醒自己。 他能收到这张请柬,踏入这个根本不属于他这个阶层的名利场,只可能是褚总的安排。 只是帮着褚总引殷岁出来,进了射箭馆而已…… 居然就能得到如此丰渥的报酬。 沈肃本就没有愧疚太久的心,此刻更是释怀。 他听见身侧不远处,宾客们的议论声。 “真难得,云市多久没这样的盛况了,上次殷家在这里举办宴会,应该还是七年前的事吧。” “是了,七年前,殷盛正式接手殷家,成为殷家这一代的掌权人,自然是要举宴庆祝的。” “倒是这一回,虽然云市a区的那块s级标地,确实是很有投资的价值……但同量级的,殷家这些年也不是没拿过。” “怎么偏就这回,还开上宴会了?” “哈哈,这可就是你消息不够灵通了。” “这次的标地可不是只有投资价值这么简单,这还是殷家同姜,褚,谢,这三家之间的博弈呢。” “虽然不知道这四家是因为什么生了龌龊,但很明显,最后力压三家,手握胜筹的,可是殷家。” “这样的盛事,难道不值得开场宴会吗?” “嚯,好精彩!”几人说得正高兴,斜里忽地插来另一道张扬的男声。 谢笙笑着拨了拨自己蓝白色的发尾,偏头看向落他身后半步的男人。 “谢庭霁,怎么回事啊?几天不见这么垃了,输的可真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