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从河面传来刀光剑影的声音。
这次洗劫的是,后面那艘拉满壮丁的大船。
已经是路上第八次闹匪乱了。
他也是挺佩服这群人百折不挠的精神,为了寻到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放着眼前朝廷大员的豪华大船不打劫,反而去劫满是穷壮丁的旧船。
挑开竹帘,眺望过去。
守船的精兵们,象征性的反抗一下,就躺在船板上装晕。
当有再晕的精兵砸下来时,躺在船板上装晕的精兵,竟还好心的给挪个位置。
冀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赞叹。
晕得可真敬业呐!
为何不去做伶人,非要跑来当兵?
冀漾悄然听了片刻,便继续挑灯夜读。
眼下,已经过去七日六夜,距离三月之期,越发的短了。
他不能让花沅失望,定要万分努力!
跳动的烛火下,灯光忽明忽暗,但打消不掉冀漾勤奋的心。
他又是苦读一整夜,片刻未眠。
晨曦初照,天边渐渐亮起来,淡青色的天畔犹如抹上了一层绯红,白雾笼罩着山峦若隐若现。
朱红色的金乌爬上水面,霎时,云朵下蕴涵着无数道金光四射开来,万道金光透过树梢,给水面染上了一层胭脂色。
冀漾推开菱花窗,遥遥望着精兵轻车熟路地往大船上泼着飞禽走兽的血。
这般举动,使本就破旧的大船更加狼狈。
周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理着已经分不清品相的武器。
此情此景,当真让他心中冷笑不止。
他敢打赌今日的菜色中,荤菜至少占八成,否则这些飞禽走兽的血,又从哪来?
自从吃了瑞安侯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伙食,他都快对鸡鸭鱼肉没兴趣了。
但后面那些大船上壮丁的粥稀里,清得几乎看不见米粒。
瑞安侯昏庸无能,刚愎自用,令人不耻!
转眼间,小厨房的婢女,在舱门外,细声细语的询问,道“侯爷,朝食好了,您是在卧舱用,还是在食舱用膳?”
冀漾英眉微挑,学着瑞安侯酒醉的声音,大喝道“废话什么,本侯什么时候去过食舱?”
“是,侯爷,奴婢知错!”舱门外的婢女‘嘭’一声跪下,惶恐万分。
冀漾再次学着瑞安侯的语气,怒道“放肆,这般跪在门外,他人会怎样议论本侯,贱婢这是想抹黑本侯?”
婢女们即刻起身,颤颤巍巍,道“呜呜……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侯爷放过奴婢吧!”
冀漾见此,轻轻一跃,无声地,缓缓地,爬上了还在昏睡瑞安侯的床榻上。
他拉好帐子,语气中余怒未散,道“下不为例,进来上菜吧!”
婢女小心翼翼的打开舱门,不敢抬头瞧上一眼,紧紧低着头,快速的依次上菜。
清蒸鸽肉、冰糖炖燕窝、溜鸭丝、溜海参、碟烹紫盖、碟酥火烧、碟酱牛肉、碟红烧排骨、碟清蒸甲鱼、豇豆粥与紫薯糜子粥各一罐……
婢女们站成一排,齐齐福身,道“大人朝食已备好,恭请大人用膳。”
冀漾在榻上,将瑞安侯用被子遮住。
哼,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他冷冷道“嗯,下去吧,备好浴汤,饭毕本侯要沐浴更衣。”
“是,侯爷,奴婢告退!”几个婢女隔着床幔,依旧恭敬的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