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虽被人影遮盖,可眼前的灯烛却已把来人映照得一清二楚。
脸上还嫌稚气未脱,但神色间却有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
他年纪也不大,仿佛比冷月栖还小。
他掌中有剑,未出鞘的剑。
冷月栖从脚到头瞧了他一遍,忽已轻哼一声。
主人看着这个突然闯上楼的少年,目光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微妙。
也不知是怜悯,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不过是什么也好,也没人注意到他。
他看了冷月栖一眼,忽道:“你认识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年。
冷月栖冷冷道:“我不但见过他,而且还差点把他的小命也取了。”
“哦?”
主人仿佛有些惊奇,可却表现得不太强烈。
少年瞪着冷月栖,又瞧了瞧一旁默不作声的慕樱。
他的目光中忽已射出了种凌厉无比的光芒。
其中非但有着不服,而且还隐隐透出一丝忌恨之意。
不过主人与慕樱都仿佛不曾看到,看到的只有冷月栖。
“他忌妒我。”
冷月栖有了种很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也绝不能有。
一个身负两条至亲重命在身的人,是绝不能有别的任何想法的。
他怕他的剑变得软弱无力,他要它时刻保持锋利精准,不留后患。
“他因何要忌妒我?”
冷月栖余光一偏,感到了另一双似水眸子对他的凝视。
他不觉已然大白。
这少年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人正是拥有这双似水眸子的女子。
方才此间主人最后所说的话,少年显已听在耳中。
冷月栖看着他那一截明显短了不少的发丝,这是冷月栖的剑给他留下的痕迹。
他却不曾有任何掩饰。
这少年败得倒挺光明磊落。
“你这也有使飞刀的高手?”冷月栖这话是对主人而言。
少年虽也用飞刀对付他,可显然还未到火候,这里必然还有更厉害的用刀之人。
可主人却淡淡一笑:“如今飞刀已不再是某个人的绝技,江湖上用它的人多不胜数,这又何足道哉?”
冷月栖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可他只有点头。
少年的年纪,绝不能是他的仇人。
他也从未想过。
可他不把少年当仇人,对方却将他视作了对手。
少年已朗声道:“我名叫乌云,乌鸦的乌,云朵的云。”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名字,他难道也是个愁云常绕的人?
冷月栖已不看他,只缓缓道:“我只要见到人,其他的于我绝没半分联系。”
这人显然指的是少年乌云和仇人雪未残,他们无论谁,在冷月栖未成功前都绝逃不了。
不过结局是生死不同而已。
可最后一段其他与我没半分联系,却好像说到了另一个人。
乌云的眼珠不禁一瞄,果见慕樱的头已转了过去。
她是在啜泣么?
乌云心中那股无名怒火又已燃起。
他嘴角突露出了一抹残忍阴森的笑容。
如他这么一个好像半大孩童的人,竟也会有如此怵目耸然的表情。
这简直不得不让人质疑自己的眼睛是否花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冷月栖,忽傲然一笑:“我也绝不愿这么快看不见你。”
冷月栖无语。
“只因你要见的人,是剑下从不留活口的雪未残。”
乌云满脸鄙夷讥讽之色:“我怕你见过他后,世上就再也没你这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