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冷光像呕吐物，被灯幽幽排泄出来，挤满整个房间。
我坐在我坐的地方，另一个我坐在对面，不知什么时候，病房里原有的窗户、病床、柜子都消失了，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长得一样的家伙，照镜子般面面相觑。
啊，窗外的星星们也不见了。
医生注意到我的神色，饶有兴趣的看向我失魂落魄望着的地方。
“喜欢星星啊？”当医生的我不屑的问。
“啊，有点。”
“那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个我，上一级‘进行想象的我’只让你来这里治病吗？”
医生装扮的我嘴角咧起，问道。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医生又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嗯，你说过，我有妄想症。”
“不，不是为这个。”
“不为这个？”
“嗯，每个‘我’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症状。”
“我不知道。”
医生手肘一直支着下巴，手指交叉放在唇前，从嘴唇上撕下一条嘴皮下来，塞到嘴里嚼。
“你的脑子里，出了一点故障。”
“什么故障？”
当医生的我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慢慢嘟囔起来。
“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我。”
“我知道。”
“每个我的意识里，都有无数个我。”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
医生猛的把手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怒目看着我，然后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你的人格分裂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我，一个异世界的哑女！”
当医生的我做出一副努力压制自己怒火的表情。
“不可以这样吗？”我平静的问。
“当然不可以！”做医生的我声音恼怒，再次从座椅上站起来，大声道。
“为什么。”我问他。
医生的语速急促起来：“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
“所有的我都是写手，在进行写作必须的活动——想象时，都需要‘进行想象的我’和‘被创作出的人格我’两个我。”
“每创作一次，就多出几个‘被创作出的人格我’，这些‘被创作出的人格我’组合在一起，就像动画的几帧画面组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次想象。”
“为什么不可以创作除我之外的其他东西？”我问。
“哈？”当医生的我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我，然后绕过桌子，走到我的面前，弯腰，把脸贴上来。
隔着无框眼镜，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悲悯的东西流动，轻声道。
“那可不只是单纯的想象而已，孩子......我们一般把你这种情况称为‘精神分裂’”
医生直起身来，坐到桌沿上，严肃的看着地板，对我问道：
“你还是‘我’吗，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是‘我’吗？”
我笑起来，对他说：“我们都不是我，真正的我正在纸的那边写着我们这本小说呢。”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我，也会有其他我在写那个我的小说，否则那个我的世界运行不了的......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现在跟我说话的，到底是谁？”
医生平静的说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等着我回答。
我张开嘴......
......赫呼
呜......
呃......
嘶呼啊......
我......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
我抬起手，摸向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