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沈兄,令君那边……”
“不用担心,令君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排兵布阵我不在行,上阵杀敌还是帮得上你的。”沈昭说完拍了拍箭壶自信地笑了起来。
二人的对话使得萧肃压抑的气氛稍稍和缓了些,兵卒们脸上出现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这时城下的几个蛮兵抬着一个箱子到城门后,就快步跑开了,仿佛生怕多逗留一会,就会箭如雨下。
“撤!”随着蛮兵渠帅的一声大喝,乌泱泱的蛮兵像潮水一般缓缓退离汉阳城。见蛮兵完全退走后,罗宪才命人将箱子抬进城里。
一班军士跟在罗宪身后,想去看看所谓的“大礼”是为何物。众人将箱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目光都投射在了那个沉甸甸的箱子上。
耿弘缓步上前,当他满怀狐疑地掀开了盒盖后,里面的东西让围观的众人惊愕万分,。一时间喧哗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有细听才能听见希望破灭的稀碎、恐惧吞噬理智的叫嚣。
“十三颗人头……咱们派出去的人都……”耿弘紧攥着双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呼吸愈发沉重,在他的双眼里只能看到愤怒的烈焰。
“是他……”沈昭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头的归属者,那是沈昭与董允在拜访汉阳王府时碰到的那个与刘谌比武的青年的。
罗宪面色铁青,右手紧握刀柄之上。过了良久,罗宪抽出佩刀直向苍穹,刀刃在骄阳下闪烁着逼人的锋芒,他大声吼道“:今日血仇,来日必报!厚葬这十三勇士!”
罗宪一声呼喝之后,众人都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位子上戍守着城墙。而罗宪则返身前往董允官邸。
罗宪走后没多久,和伯骑着快马到城墙上找沈昭。和伯一见沈昭,便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沈昭挥手示意打断了和伯,然后拉着满脸疑惑的和伯到一间阴暗的小房里。
和伯这时才开口道“:老夫在武库发现了一条地下密道,密道直通城外的西林桥附近,我想着那些个武器应该都是经密道送走的。”
沈昭听了和伯的话,不由得瞠目结舌,再三确认后才又问道“:此事没告诉外人吧?”
“老夫亲自走的密道,整个密道一探查完,我就往这赶了。”和伯肯定地说道。
“这事现在谁也不要说,等到把蛮兵打退后我再处理,对了,和伯……”沈昭说到这语气开始沉重了起来。
“咋了?”和伯看着一脸犹豫的沈昭,不解地问道。
“这是您孙儿的……他、他自告奋勇外出求援……结果遭遇不测……”沈昭语毕将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和伯。
沈昭看到那个面熟的人头后,一问耿弘才知道那个与汉阳王比武的青年是和伯唯一的孙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和伯用颤巍巍地手打开了木盒,尽管首级上满是血污和泥垢,但他还是认了出来,和伯缓缓盖上木盒,咬紧牙关,闭上双眼,昂起头然后一言不发。
这出乎了沈昭的意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将伴随他的余生,这么残忍且痛苦的灾难降临却如此这般……
和伯脸稍稍抽搐,鼻尖微微泛红,两行浊泪冲破眼睑,滑过脸颊,滴落在灰白的衣襟上。
“老夫的孙儿是战死的,跟他爹一样,都是好汉!”和伯语毕,接过木盒便快步离去。
沈昭望着和伯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也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小弟要是还活着,应该也和那位小兄弟一般大了吧……”沈昭喃喃自语。
当最后一丝残阳被黑暗吞噬,惨白的月光慢慢爬上了斑驳的城墙,城墙上的火把连成一串红宝石项链点缀着沉抑无言的黑夜,使她多了一丝生气。
汉阳城墙上的防备情况和白日没什么两样,罗宪不敢有一丝懈怠,亲自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使军士们保持戒备。
与汉阳城不同,城外的蛮兵大营异常活跃,蛮兵们围在篝火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个疤脸蛮汉更是得意不已,在酋长木哈雒面前邀功请赏。
木哈雒一边搂着一个曼妙女子,一边拿起酒坛痛饮,听到疤脸蛮汉邀功请赏,放下酒坛,哈着酒气迷迷糊糊说道“:折罗擒杀十余名飞骑令使,阻断了汉人的支、支援,确实是、是大功!来人呐,赏、赏折罗一百名奴隶,三百头壮牛!”
折罗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眼睛更是眯成一道缝,然后举起酒得意洋洋地暼了帐内其他蛮兵渠帅一眼。其他渠帅虽说见折罗如此嘴脸甚是厌恶万分,可也不得不表面恭贺一番。
当蛮兵们歌舞升平、酒肉飘香之际,一阵他们难以嗅到的杀气正在慢慢在他们营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