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家，一盏又一盏地打开灯。
灯闪了两下，发出电流的声音，黄色灯光温柔地笼罩杂乱的客厅，明亮到目眩。
吱呀一声，房间门开了，妈妈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睡衣从里面走出来。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得她微微闭着眼，“你今天这么晚。”
“是吗？可能是因为和成泰去复印了些材料吧。”我回答，接着便一头撞向我的房间。
“是那个尖子生吗？”背后妈妈的声音高了起来，变得更加刺耳，“这孩子将来有前途，跟着他是不会吃亏的。你本来朋友就少，要好好和他交朋友哦。”
“朋友”是我最讨厌的字眼。
我在小学时也有过很多朋友，直到我在某一天被妈妈教导了“那些成绩差的人表面和你亲近，其实他们都是想要毁了你、拉你下水才和你交朋友的。”
既然我已难以回到信任他人的状态，接下来的日子也就只有遵守成年人制定的规则才是安稳度日的途径——我疏远了他们，以至于那时和我关系最好的朋友直到现在还怨恨我。如今，成泰只是一个在我向妈妈交差时才会暂时被承认的“朋友”罢了。我不得不说，他还挺有用处，但正是因此，我不能把这个契合妈妈的要求的人当作朋友，我不能如她所愿，这是我唯有的表达不满的方式。
我握着门把，看见自己投射在房间地上的影子忽然停了下来。
这样的影子很像初中某天夕阳下的影子不是么？
“是啊……”我闭上眼，喘了口气，“你一定觉得，他很有利可图吧？”
“我说什么了？你们不是本来就是朋友吗？”
“和什么人交朋友也不是我选的。”
妈妈想开始说教：“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逼你和谁交朋友了？”
我知道我不小心说了句不该说的话，连忙打断她：“抱歉，我可能爬楼梯太累了，我不知道自己突然在说什么。我去学习了。”
我躲进房间，把门迅速又稳当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