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若是不好,这世界上就没有人好了。 “这样?”七姨松了一口气,然后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以往经常呆在令堂身边的姑娘呢?” 最近的、跟着杜七最久的人自然是海棠。 纤阿也知道七姨问的是谁,如实说道:“死了。” “……” 纤阿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十分的平静,她连眉毛也没抬一下。 因为本来就是死了。 以往她还会因为想要给海棠报仇而咬牙,可如今……替海棠报仇这件事被杜七拿去了,她便没有了多余的情感波动。 七姨看着纤阿那平静的眼神,仿佛被当头倒了一盆雪水,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说的是……海棠姑娘。” “我说的也是海棠。”纤阿说道。 “……” 七姨便沉默了,一时间,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些事儿,串联了起来。 纤阿看起来,对海棠姑娘没什么感情,大抵是没有怎么见过? 也是。 纤阿的娘亲当年那么喜欢海棠姑娘,若是对方还活着,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结婚生子才是。 七姨想着纤阿陈述性的语气,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后,也没有再问了。 最初的心神波动后,七姨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她身边逝去的故人可太多了,让她掰着手指去数,只怕都能漏掉几个好姐妹。 只是又多了一个“故人”罢了。 七姨轻轻叹息,对她而言,只是希望曾经对她有恩的人能够活的好好的、能够与喜欢的姑娘结金兰契……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好人没有好报的,七姨也习惯了。 “七姨认得她?”纤阿问。 “说不上认得。”七姨摇头,然后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纤阿,便觉得……即使是看在海棠姑娘的面子上,她也可以对纤阿好一些。 除此之外,七姨对于纤阿也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纤阿是海棠女伴的后代,又不是海棠的后代。 果然,她兴许不该问的? 这样,还能保留一丝美好的幻想,比如……那个姐姐仍旧好好的在某个地方活着。 七姨心想逃避虽然没出息,但是十分的有用,对于她来说……知晓海棠去世的消息除了满足好奇心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还会坏了她的心情,她为什么要知道? 杜十娘就是这样。 知道了,她也会依旧保持和杜七的日常,所以若是消息不如自己的意,就是徒增烦扰。 自己这个做娘亲的还没有十娘看的透。 “十娘果然是对的。”七姨喃喃说道。 “十姑娘?”纤阿附和着点头,她瞧着远处推开门走进来、正好奇的瞧着这边的杜十娘,说道:“十姑娘自然是对的。” 这可是规矩。 “算了。”七姨伸了一个懒腰,她其实本来还想问一下,那个海棠姑娘去世之前有没有留下后代的…… 但是就如同她说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留下了,七姨也不会去感谢。 若是没有留下,又是徒增感伤。 不如不问、不知道的好。 七姨笑着轻轻牵住纤阿的手,收起了所有的疑惑和冗杂的心思,和蔼的笑着:“阿纤姑娘在春风城玩的可开心?” “算是开心吧。”纤阿说着,此时,因为杜十娘正在看这边,她便有些局促。 “算是怎么行。”七姨嗔道:“春风城别的不说,好玩的去处还是不错的,你可不能除了给杜七驾车就在车上发呆……这样,我让十娘和杜七她们多带姑娘出去玩玩……到时候,该是能改了性子,说不得就不觉得秋水楼不好了。” 让十姑娘和元君带她去玩? 纤阿吓了一跳,然后就使劲的点头。 “傻姑娘,这可不是内向的时候。”七姨摇头,旋即将一颗石兰糖递给纤阿:“先吃糖吧。” “……嗯。” …… …… ??? 发生什么事儿了。 杜十娘一进屋就看到三个小姑娘锁在墙角切切私语,而在远处的角落里,七姨和纤阿正在聊的高兴,七姨那张老脸笑的像是一朵菊花似得,还紧紧的抓住了纤阿的手。 要知道,杜十娘可从未在七姨对刚见到的人这般亲切过,甚至发现自己进来了,七姨也没有看她一眼,相反对纤阿更亲密了。 就好像……故意做给自己看似得。 杜十娘马上就意识到,七姨是要将纤阿也拽进她们这个圈子里,作为亲密的姑娘,而并非之前的外人。 “……想不明白。” 眼看着杜十娘走过来,白玉盘和明灯立刻站起来,恭敬的说道:“十姑娘。” 安宁则是要放松的多,她走上去,轻轻牵住杜十娘的手:“先生,石姑娘呢。” “四闲?我教她刷杯子呢,一会儿就过来。”杜十娘在桌子旁坐下,疑惑的说道:“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这是怎么了?七姨和阿纤姑娘的关系怎么这么好了……你们几个一直都在瞧着呢吧,与我说说。” “……” 安宁闻言,悄悄松开杜十娘的手,和白玉盘对视一眼后,各自吞了一口唾沫。 “先生,我们没有去听七姨和阿纤姑娘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宁说道。 “骗我?”杜十娘轻轻敲了安宁的脑袋一下,随后说道:“我方才走的时候,阿纤坐在正中间,现在却和七姨去了窗边,显然是不想说话被你们几个听见……” 杜十娘眯着眼睛:“你们几个丫头,总归是听见什么了吧。” 明灯在一旁想说什么,不过被白玉盘轻轻踩了一下,就闭上了嘴。 “……”安宁眨眼,说道:“先生,您自己去问她们?” “你听我的,还是听七姨的?”杜十娘笑着。 “听先生的。”安宁作为禅子,居然也会觉得心悸。 “是这样的……”没办法,安宁便点起脚尖,在杜十娘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听见,七姨在和姑娘说面首,还有女客人之类的话。” 随着安宁细碎的解释,杜十娘嘴角微微抽搐,她轻轻捏住安宁的脸:“你说什么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