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进入了3月。 朱弟开学了，今年他读高二，也就是九年级。 如果他自信的话，可以参加今年的高考。 不过，朱弟早就说他的基础不咋地，敢明年参加高考就算他有勇气！ 这段时间，秦家的房门上挂着块红布。 除了王凤英和朱虹经常去秦家照顾钱桂兰坐月子，就连朱大龙和朱弟都不去秦家了。 因为孩子没满月，按照民间的习俗，外人是不能去秦家串门的，尤其是男人。 朱家通过各种渠道弄来了一百个鸡蛋，洗脸盆装了满满一盆，算是给钱桂兰补身子用的。 秦家提前备下的小米有了用处。 老秦每天都给老婆熬一锅小米粥，煮上三个鸡蛋，这就是东北产妇坐月子的主食。 这年头想卖肉也不容易。 老秦和秦光明找关系，从其他职工的副食本上借了些肉。 凑了十斤，算是钱桂兰月子里的主要肉食来源。 自从经销站2月份从林产工业科分出来之后，李荣华走马上任，调整了各级人事，连打带销，把经销站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上。 他也算是能力很强的科级干部了。 秦光明虽然只是细木车间的技术员，职工们却知道他是受领导宠的，因此，他在单位逐渐的掌握了主动。 而郝成斌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整个经销站都是李荣华的人，他再挣扎能有啥用？ 还不如躺平得了。 因此，在车间管理上也放手了，不争不抢，让秦光明放手施为。 这天一早，秦光明抱着一个大茶缸子回家，一路上很是小心。 一开门，就从门里涌出一股蒸汽来。 老秦在厨房里喊道：“光明回来了？赶紧把牛奶拿来，你老弟等着吃呢！” “来了，来了。” 秦光明把大茶缸子抱进了厨房。 老秦接过去，先用屉布把茶缸子里的鲜奶过滤一遍，然后倒进了小铝盆里，开始煮。 没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牛奶的香气。 客厅的炕上，钱桂兰抱着哇哇大哭的秦光亮哄着。 光亮这小子生下来就嗓门大，还特能吃。 经过老秦的鲫鱼豆腐汤的滋润，钱桂兰终于来奶了。 可这小子的饭量太大，根本不够吃。 秦光明就增加了一项任务，每天早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带回二斤鲜牛奶！ 这些也仅够秦光亮吃两顿的。 沾河林业局多种经营科下属的副业队，养着十几头奶牛。 每天早上，副业队的牛号门口就排上了长队。 秦光明在经销站也算是个小名人了。 因此，他得到了牛号管理员的照顾。 每次都让他先打。 虽然排队的人都有意见，可秦光明会来事啊！ 每次都是给前面几个人散烟，说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就是为了能早一步打上牛奶，他也好早点回家吃饭。 今天，秦光亮喝上了香喷喷的牛奶，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 虽然这时的孩子还看不清景物，但是他能听见声音。 会顺着声音伸胳膊蹬腿。 逗弄了一会儿老弟，一家人吃早饭。 老秦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说道：“李荣华让我调去经销站，你说咋样？” 秦光明问道：“还去食堂？” “那肯定啊，他说吃惯了我做的饭菜…” “爸，你要是想一直干食堂，就别去经销站，还是在贮木场更稳妥。” “哦？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以后咱们林业局会精简机构的，食堂这样的后勤单位都会取消。能保留的不多了。贮木场这样的单位才可能保留下来。” “是吗？” 老秦琢磨了一下，“那还是在贮木场吧！” “儿子说的对，我们森铁处的食堂都不一定能保留。” 钱桂兰抱着儿子，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我老弟还小，你在食堂稳定点好。” 秦光明补充道。 “知道了。” 秦光明的用意很简单。 过两年他就要披荆斩棘了，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如果爷俩都不稳定了，老弟还小，稍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 再说了，老爸就是出来开饭店啥的，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不差这几年！ 吃了饭，秦光明拾掇了一下，赶紧往单位去。 他现在是技术员了，属于管理人员，需要以身作则，自己不能迟到啊！ 他刚到办公室，正要打扫卫生，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抓起来一听，是经销站办公室打来的。 “秦技术员？你通知一下郝主任，你俩九点一起来经销站开会。” “什么会啊？” “好事！” 秦光明听的莫名其妙。 好事？ 自己已经有了太多的好事，还能有好事？ 他打扫了卫生，给郝成斌的茶杯也沏上了热茶。 老郝这才慢腾腾的走了进来。 “郝主任，站里通知九点开会，让咱俩一起去。” “没说是啥会啊？” 郝成斌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具体没说啊！” 老郝坐下喝茶看报纸。 秦光明下车间了。 跟师傅们说说话，看看他们的工作情况，有没有需要他出面解决的问题。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转这一圈，可形式还是要走的。 八点五十了，他和老郝一起往经销站去。 一出门就遇到了也去开会的唐满。 “师傅！” “郝主任，你们也去开会啊？” 唐满打招呼。 “啊，也没说啥会？” 郝成斌习惯性的问道。 唐满摇摇头。 三人转过弯，就看见前面走着的孙树林。 “老孙，等等我们！” 唐满很是亲热的喊道。 孙树林回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等着。 当四人一起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九点整，李荣华和两个副站长一起走了进来。 喧闹的会议室立马安静下来。 “咳咳！” 李荣华咳嗽了一声，算是通知全场肃静的意思。 “同志们，今天的会，主要是宣布林业局劳资科1979年工资调整文件。” 会场更静了。 调工资这种事，涉及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谁能不在乎呢？ “咳咳，根据国发（1979）231号文件精神，为职工进行工资升级。经销站调级名单如下。经销站办公室…” “制材车间…” “细木车间…” “地板车间…” 从李荣华的嘴就像是金口玉言。 念到名字的欢欣鼓舞，兴高采烈。 没有念到名字的，垂头丧气。 “念到名字的同志，要戒骄戒躁，干好本职工作，为建设四个现代化服务，今年没有调级的同志，需要更加努力工作，争取明年调级！大家都有机会！” 不用说，这次调级名单里又有秦光明。当然，李大嘴也名列其中。 这次调级的人数很多，占职工总人数的40，有近3000人涨了一级工资！ 如今的秦光明已经是四级工了。 按照这个标准，他的基础工资是，再加上林区津贴12块，科技津贴12块，粮煤补贴元，一个月的收入已经高达元！ 今年的秦光明才19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