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美兰刚刚因为儿子的表现先是大喜又极为失望，这时候心里已经颇为疲惫。 虽然也能感觉到方栋梁的尴尬，却也是再也难以提起劲来，把事情做的面面俱到。 再加上方栋梁已经不止一次品尝这水壶里面的奶，说起来也不值得她大惊小怪了。 喝就喝了吧，还能怎么样？ 因此，成美兰仅仅一怔，就将自己的情绪稳下来，从方栋梁手里拿回水壶，给成健康喂。 方栋梁也没有开口说话，迅速擦一下嘴角：“我去代销点买几个杯子回来吧。” 说完话便匆匆出门，到家属院门口的代销点买了四个杯子回来。 当他回来的时候，霍晓诗、霍晓雅、成美兰已经重新坐回桌子前面。 成健康在一旁抓着水壶，一声不吭。 方栋梁把杯子放下，霍晓诗便接过杯子去洗刷，准备给几人使用。 就在这时候，方栋梁察觉到成健康的目光看过来，便又蹲下：“健康，是不是还想听魔方大厦？” “呃。”成健康含糊不清地回答。 方栋梁笑了笑：“好，那我就再给你讲一会儿。” 成美兰即便是再爱儿子，也不好这么厚脸皮让方栋梁继续照料：“小方，你坐下吃饭吧，故事我回去再给他讲。” “没事儿，我刚才吃过了，现在不饿，顶多有点渴稍等喝点水就行。” 说着话方栋梁又蹲在成健康面前，看着他跟他讲故事。 成健康低下头去，又抬起头看了方栋梁一眼：“啊。” 成美兰也走过来：“小方，你还是再吃点，孩子交给我吧。” “再说，你这样蹲着哄他多累啊？快起来吧！” 方栋梁笑道：“成姐，我是想跟他眼神交流一下，他可能看不懂听不懂我的意思，但是眼神里面我是对他没恶意的，他看出来了，也就不紧张了。” “再说，我站着跟他说话，又高又大，他肯定害怕。我跟他一般高，他就不这么害怕了。” 成美兰听后，心内不由感动。 这个小方，居然肯这样耐心细致地照料孩子——我甚至都没有他想的周到！ “小方，要不让我来试试？”成美兰问道。 方栋梁笑了一下：“好，您试试吧。” 说着就要起身。 “啊！”成健康提高了声音，叫起来。 成美兰顿时浑身微微一震。 难道他要犯病了？乱爬乱跑狂叫？ 这是最让成美兰感觉无助、头皮发麻的时候。 方栋梁低头一看，见成健康原来是举着水壶对自己叫，又蹲下说话：“你的意思是，喝饱了，不喝了？” “啊。”成健康的声音降低了一些，又把水壶对着方栋梁递过来。 让我喝？ 可这里面，不是水，全是刚挤的奶啊。 方栋梁愕然，看向成美兰。 成美兰只感觉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儿子没闹起来就谢天谢地，比什么都好。 至于这水壶里面的奶，相比较起来当然在其次。 “小方，你就喝吧！就当是解渴了！” 忍着胸口的些许异样感觉，成美兰开口说道。 她明知道水壶里面是什么，为了不让儿子犯病，也是第一次这样邀请别人来喝。 方栋梁见到她也催促自己，怔了一下，随后也不犹豫。 反正喝都喝了好几次，这时候还矫情什么劲？ 别这么一耽误，把成健康这个孩子给弄得不顺心，情绪激动起来。 于是他接过水壶，便大大方方地喝起来。 成美兰见他口中喝着，心下异样感更重。 尤其是人家对象也在这里，这感觉就更加不同寻常了，莫名就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 方栋梁放下水壶，擦擦嘴，回味一下醇香的滋味。 不得不说，一开始有点不习惯，喝了这几次之后，他倒是能从这里面品出来一点美味解渴的感觉。 成美兰悄悄瞪他一眼：这个小方，真喝上瘾了！ “给，我喝饱了。”方栋梁把水壶还给成健康。 成健康抱着水壶，又叫了一声：“啊。” “行！我继续跟你讲故事。”方栋梁笑着说道。 成美兰见他们俩相处很好，站在一旁也不好再劝了——儿子和外人几乎没有这样好好交流的时候，再加上说话含糊不清，一般人也没人有这个耐心、细心照顾他。 小方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方栋梁又给成健康讲了一会儿故事，问道：“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你要是还想听，等以后叔叔再给你讲，好不好？” “啊。”成健康应了一声，又把水壶递给方栋梁。 方栋梁也是“虱子多了不咬”，甚至都不去看成美兰的脸色，接过来就喝，颇有点畅享美味的意思。 喝完之后，才去看成美兰。 成美兰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一时也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她领着成健康又说说话，呆了一会儿之后就告辞了。 等她走后，方栋梁后知后觉：“晓雅，这一会儿，你怎么这么安静？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霍晓雅这才开口：“姐夫，你这个领导，看上去有点吓人啊？我看她穿的衣服，跟公安穿的一样——” “那当然了，她本来就是公安。”方栋梁说道。 霍晓雅顿时拍拍胸口：“我就说呢！刚才那一眼看过来，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成了什么偷东西的小偷！” “原来真是公安！” 方栋梁和霍晓诗见她这样，不由都笑起来。 霍晓雅这也没做贼，怎么就心虚起来了呢？ 霍晓诗、霍晓雅下午也回了家，等她们走后，方栋梁看了看屋里屋外，又出去买了些东西——放衣服的柜子，写稿子的书桌，牙刷牙膏香皂脸盆毛巾等等生活用品。 这一通买下来，方栋梁的三十三块存款只剩下了十七块钱。 堪称是“花钱如流水”了！ 不过方栋梁倒也不后悔，自己花钱买东西过日子，就是利落干脆，跟谁也不用交待，更不用受人嘀咕。 当晚，继续写魔方大厦的稿子，十点多才睡。 第二天一早，来到第二纺织厂上班，方栋梁跟霍晓诗吃过早饭，陪金大爷散步片刻，便去了办公室。 成美兰来到之后，将他叫到科长办公室，笑吟吟递给他水壶：“还喝不喝？” 方栋梁拧开水壶盖，仔细打量一下，确定里面是奶。 对着成美兰笑了一下，他举起水壶用力喝了一口： “还挺好喝的，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