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成美兰是已经结婚的妇女、当过公安，也被方栋梁这一通行为给弄得脸色发红。 这混小子，专门确认了里面是奶，还用力喝了这么一大口！ 成美兰本来想的是，自己跟方栋梁开这个玩笑，他应该也不敢喝。 结果方栋梁感觉都喝了不知多少口，哪还用再在乎这个？ 成美兰回过神来，红着脸给了方栋梁不轻不重的一下：“臭小方，你不知道死活啊！真喝！” 方栋梁装作被打疼了，先叫了一下，又笑着说道：“成姐，我本来也没想着喝。这不是喝了几次，感觉还真挺好喝的。” “反正您这也是多余的，挤出来也基本都是倒掉，干脆留给我解渴吧。” 说着话，把水壶放在了自己眼前面，显然是还准备喝。 成美兰红着脸又打他两下，见他真要喝，问道：“小方，你真感觉好喝啊？” “嗯，真好喝。” “你这……算了算了，你想喝就喝吧！”成美兰尽可能做出不在意的样子——主要是想起方栋梁之前对成健康的悉心照料，让儿子少有的和外人进行了一点交流；而且自从成美兰来到第二纺织厂，方栋梁和她互相帮忙的交情也不浅。 跟这些比起来，挤出来多余的一些奶其实也不重要。 他真感觉好喝，那就喝吧，反正本来绝大多数也都是要倒掉的。 就是心里面难免有点异样感。 “对了小方，以后我要是周末或者什么时候有空，可能带健康去你家坐一坐，主要是让他跟外面人多见面交流一下……” 成美兰说起这件事，方栋梁点头应下。 随后成美兰跟他一起出去到办公室跟其他人见见面，开开会，成美兰也去见一见纺织厂厂领导。 周一的上午就这么匆匆忙忙过去了。 十一点多，成美兰要回家的时候，跟方栋梁要水壶。 方栋梁掂量一下，里面还有，把剩下的奶喝掉，递给她。 成美兰顿时瞪眼，踢他一脚，见他根本不怕，又脸颊微红着白他一眼，匆匆离去。 方栋梁吃过午饭后，掏出稿纸和钢笔在科长办公室继续写稿子……一些主要的事情忙碌过之后，一般是宋建国、胡大海、曹为红三个小队长带领保卫科职员岗位上轮换执勤，成美兰、两个副科长，方栋梁更主要的是领导、巡视，组织、安排这样的工作。 因此方栋梁这会儿倒是可以安心写作了。 下午，成美兰回到办公室，询问没有什么大事之后，把沉甸甸的水壶再次放在方栋梁身侧桌子上。 方栋梁下意识地伸手去拿，然后一掂重量就知道情况不对。 里面满满当当，不可能是挤出来的，一个中午时间，成美兰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量。 打开水壶，果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开水，看上去还是刚烧开不久。 “成姐，你要烫死我啊？”方栋梁抱怨。 成美兰笑了一声：“你不是爱喝吗？倒是喝啊！” 方栋梁摆摆手：“算了算了，您要是真不愿意给，以后我不喝您的了，行了吧？” 说完话，低下头去继续写稿子。 魔方大厦第二份稿子已经写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儿童文学》那边有没有可能刊登第一份。 成美兰见他这么低着头也不再看自己，倒是心里面有些莫名不安。 尤其是想起他蹲着哄自己儿子，还有这么些天以来一直配合帮忙的事情，心里不由得软和下来——小方别是真生气了吧？ “小方，你……” 成美兰说个开头，到底口舌发涩、心有顾虑，又说不下去了。 “你好好写吧，我出去转一转。” 方栋梁应了一声，继续往下写。 过了不知多久，成美兰匆匆回来，把方栋梁旁边装满热开水的水壶拿起来。 “小方，你出去一下。” 方栋梁点点头，就要收拾稿纸，钢笔。 “不用收拾了，一会儿进来再写。”成美兰说道。 过了几分钟，成美兰让方栋梁重新走进办公室，继续写稿子。 方栋梁刚写了两个字，成美兰把水壶再次放在他身边，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 方栋梁看到一旁的茶水杯子里面热气袅袅，便明白了成美兰这一次摆在自己眼前的是什么。 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果然是浓郁醇香，新鲜温热。 挺好。 方栋梁喝了之后继续写稿子。 下午五点，成美兰准备下班，拿起水壶察觉到里面已经空了。 深深看了一眼方栋梁，成美兰决定以后再也不跟他探讨这话题。 这个小方，看来还真是喜欢喝。 以后真有多余的就给他吧，但是也别再声张了，怪羞人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奇妙——恰如少年少女的青春。 当你心里没有异样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笑着开玩笑；当你再也不愿意宣之于口，只想默默地做，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时候，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别样的滋味。 ………………………………………… “哎，又是一份。” 儿童文学编辑部，三十七岁的刘欣编辑头疼地将一份稿子放到一旁，挠着头唉声叹气。 韩明在一旁笑道：“怎么了？又是走极端的？” “是啊，这些人就是俩极端！不是那头就是这头！” 刘欣说道。 《儿童文学》创刊于十六年前，当时情况不太好，为了适应发展，不得不增加一些口号内容，即便如此也是两头不讨好。 小朋友们不喜欢看这种内容不说，另外一些人感觉不够红，因此当时的《儿童文学》连载十期就停刊了。 好不容易，前两年什么都开始恢复，高考也恢复了，《儿童文学》也复刊了；但现在就面临一个问题，儿童文学土壤有点欠缺，作品容易极端。 一种极端的情况是，有人试图写一些苦大仇深的伤痕文学，发表在《儿童文学》上，来控诉自己的苦痛经历——这些受过伤的人，不放过任何可以发表的地方。 另一种极端的情况则是，有人还在抱着过去十多年的思想，试图在儿童故事里面加入口号，表现一些坚定信仰的想法。 这两种从根本上失去了童趣，根本不适合给小孩子看，也不适合《儿童文学》这个报刊杂志的创刊宗旨——叶圣陶、冰心等儿童文学编辑委员会的编辑，不少都是从几十年前就创作儿童文学，体会儿童内心的，这样一本给孩子看的书本就不会掺杂大人的苦痛、争斗。 刘欣刚刚放下的稿子，就是一个描述知识分子下乡苦痛的稿子，跟儿童故事根本就不挨着。 韩明笑了笑，说道：“看到这样的，干脆就不看了，浪费那时间干什么？一看开头，就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有些就是看开头看不出来，再说了，咱们编辑是干什么的，就是干这个的。”刘欣无奈地说着，拿起另外一篇稿子，低头看下去，嘴里嘀咕，“我感觉看红楼梦都比看这些稿子轻松，熬人啊熬人……” “嗯，好，总算是给孩子写的故事了……这个有点意思……” 忽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刘欣拿着稿子站起来：“咦？这样写？” “这么充沛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