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牢里,叶倾城还是第一次来。 牢房里腐败的气味让她不禁皱眉,手上哗啦哗啦的铁索声引来牢房里的人的关注:“小姐!” “小姐!” 走过两个牢房,里面芙蓉、月儿、大小双她们看到叶倾城走过来,不禁呼出声来。 叶倾城看她们身上、脸上都有被鞭打的痕迹,放慢脚步低声道:“输了不可怕,只要憋住一口气,下次一定可以再赢回来!” 牢头在后面催促道:“少废话,快走!” 叶倾城转身,嘴角浮起一抹轻蔑地笑,眼神却冷的瘆人,语气缓慢而阴森:“这里面的都是我的姐妹,你最好对她们客气些,以免将来后悔。” 平日里进来牢房的人对牢头的态度,要么是怯懦而恭敬的,要么是沉默而无视的,像叶倾城这种跩出天际的人还真没见过! 一时拿不准这漂亮女子究竟什么来头,不敢轻视她了。 叶倾城见牢头的反应很满意,坚定的目光扫过众人,把信心传递给她们。 之后才不慌不忙的向牢房深处走去。 牢头把叶倾城带到最末尾的一间牢房,前后左右都没有人。 这是捕头特别叮嘱他的:“府台大人特意交代,这个女子单独关押,切不可让她与其他犯人联络。” 牢头将门打开,叶倾城大咧咧的在牢房里仅有的木板床上坐下,完全不介意上面满满的灰尘。 牢头将门锁上,走到阴影里,准备躲在暗处观察叶倾城,没想到,这个漂亮女子随手捡起一个小土块朝这边丢了过来,正砸到牢头脸上。 “哎哟!”牢头叫唤了一声,灰头土脸的落荒而逃。 叶倾城拍拍掉手上的灰尘,冷笑一声,甚至有些期待早点会一会新上任的府台大人,这阴暗潮湿的鬼地方她可不想多呆! 府台大人没让她等太久,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牢头把她带出了牢房。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叶倾城站在京兆府的大堂上,看向两边肃列的衙役,全是生面孔!果然是换人如换刀啊!知府一换,捕头和衙役也全都换了! 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矮胖男人,四十岁上下,红色官服、黑色乌纱,脸色黑的像锅低一样,撇着嘴,眉毛和眼睛都耷拉,脸上的线条集体向下层层叠叠,活像一个沙皮狗。 身旁跟着一个比知府年纪略大一些男人,刀削脸,八字胡,一身青衫、书生帽,倒是一副标准的师爷样。 知府在高位上坐下,咳了一下,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摔在桌面上,沉声道:“台下之人可是犯妇叶倾城?” 叶倾城揉了揉耳朵道:“大人,民女是叫叶倾城,却不知所犯何罪?” 知府居高临下,目光从耷拉下来的眼皮缝隙里射出来,瓮声瓮气地斥责道:“大胆罪妇,在本官面前,还不从实招来?” 叶倾城一脸无辜道:“大人,您这无凭无据的,民女实在不知从何招起啊?” 知府一张沙皮狗脸气到发抖,道:“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传证人!” “证人?”叶倾城转身,从侧门走出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看清她的脸之后,叶倾城心里咯噔一下! “绮萝?” 虽然许久不见,可叶倾城还是一眼认出这女人就是最初和月儿在景山庄子里争床位的那个女人,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 “这位是?”叶倾城一脸陌生地问道。 绮萝呵呵一笑,尖刻的声音极为刺耳,她缓缓走过来:“叶倾城,你也太会装了吧?才不过分别了不到一年光景,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所有的厉害关系在叶倾城心中迅速过了一遍:如果此刻,她承认与绮萝相识,那便坐实了她的口供,那月儿、芙蓉她们就是流园凶杀案的罪魁祸首;而她自己则要承担窝藏杀人犯、帮凶犯伪造身份的罪名! 叶倾城一脸茫然道:“您是?” 绮萝抖了抖手上的丝帕,掩着嘴角探过身子来,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她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装的!但是没办法,芙蓉、月儿她们都已经招供了,你还赖得掉吗?” 叶倾城向后倾身,道:“这位小姐,你的眼白发黄,脸色暗红,应该是脾胃不合、气郁伤肝,近来有没有夜里多梦、睡不安稳、口苦胃酸的感觉?” 绮萝一惊,刚才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殆尽,叶倾城说的每一个字都正对她的症状! 叶倾城继续道:“有空去叶氏医馆给你开几副药调一调,兴许还能多活几年,不然的话,唉”她战术性停顿,看着绮萝眼神闪烁心里很是舒坦,缓缓摇头道:“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绮萝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彻底慌乱了,脚下发虚,向后踉跄着后退一步。 高位之上,坐等着看绮萝手撕叶倾城的知府大人不愿意了,呵斥道:“叶氏,你休要仗着三分医术就在这里妖言惑众!吴绮萝,你继续举告。” 绮萝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像一只得到主人命令的恶犬亮出了锋利的牙齿! 她手指着叶倾城道:“我原本是流园里的舞女,被这个女人蛊惑,亲眼见到芙蓉、月儿等人将流园里面的人尽数杀害,这女人还不罢休,临走还在园子里放了火!” 叶倾城一脸茫然道:“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是你的病让你出现了幻觉发了癔病么?” 绮萝噗通一声跪在堂上,仰头对知府道:“大人,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您可以将芙蓉、月儿、大小双她们都叫出来与我对质,民女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天打雷劈!” 知府看向师爷,那师爷向屏风后面看了一眼,随即对知府点了点头,知府才吩咐道:“来人,带人犯!” 叶倾城闭上眼睛,静心感受每个人的气息,很快发现在知府身后的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的气息,他的呼吸又沉又缓,而且掩藏的很好,以至于,叶倾城一直都没感知到。 难怪那个师爷给知府使眼色,搞了半天,这个知府也只是个牵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