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帝闻言嗤笑一声。 “就是因为你将人命不当回事,所以西戎注定无法一统。 塔塔烈,咱们始终会一决生死。 你以为自己兵强马壮,麾下伪绝世亦可为你清扫弊端,便可高枕无忧? 小看天下人,刚愎自用。 打还是和,今日能决否。” 塔塔烈扬起笑容。 “急什么,滕王宝藏你不是还没到手吗? 若你肯放弃,我便再给你三年时间如何?” “要战便战,早三年,晚三年有何区别。” “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皆未准备好,但滕王宝藏你康国休想染指。 公平一战,你我各安天命!” 康健帝站起身。 “天命?什么天命,若是这天命心向我康人,我自信之。 可惜它不在我这。 塔塔烈,我虽得位不正,但到了现在,康国同样再次崛起。 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人定胜天?” “胜天,也要看你能否笑到最后。 下一次,咱们战场上见。” “好啊,我可是做梦都想砍下你脑袋,你不如多放点心思在儿子身上。 老而不死是为贼,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心思。” “无需你来担心,我塔塔烈只要活着,还有一口气在,这西戎便只能匍匐在脚下。 既要走,咱们不如留个念想。” 塔塔烈抬手,画师快步急行跑了过来。 两位帝王画在同一张画中。 家国天下,为了野心,还是为了生存。 越是敌人,越是知根知底,彼此了解后,反而会心生钦佩。 康健帝从微末的六皇子,一路扫清康国积弊,登基二十三年,便让康国恢复元气。 每日从未懈怠,文治武功在史中亦不多见。 塔塔烈恨他,却佩服他。 同理,为帝后,康健帝才知道,塔塔烈能够执掌七鹰部族,壮大人口。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虽凶名在外,但也不失为一代雄主。 野心,权谋,武力,智慧,远超西戎几代先帝。 画卷上,两位帝王皆面带微笑,后方是祁蒙山。 塔塔烈接过画卷看了看点头道。 “你我谁人获胜,都会倾尽所有。 但慕容渊康,你赢不了我的。” 康健帝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幅画。 “输赢只是一时成败。 执着于此,你输定了。” 临王一身黑色盔甲,后背玄龙弓,手持断龙箭骑着白马而来。 “陛下。” 康健帝翻身上马,临王牵着缰绳。 塔塔烈讥讽道。 “这不是你那瘸子弟弟,康国轮椅王吗?” 康健帝眸光带着杀意。 “塔塔烈,区区六十万铁骑,可不够朕杀的,一战过后,朕会让你西戎彻底沦为历史。” “哈哈,朕等着,六十万算得了什么。 此为先锋之军,若你敢碰滕王宝藏。 百万大军顷刻间让你康国淮城飞灰湮灭。” 临王牵着马朝着淮城而回,塔塔烈同样骑马返回营帐之中。 双方对峙,兵临城下,只为康国闽西的滕王宝藏。 塔塔烈筹谋多年,若是康健帝得了宝藏,就算用钱堆,也能保康国平安无事。 可吞并康国失败的后果,是塔塔烈,乃至整个西戎都不能承受的失败。 人心不稳,必定内乱,双方积蓄力量的同时,也代表着仅有这一次机会。 两国都没有第二次还手之力。 但现在宝藏在康国,康健帝便有能力第二次出手。 论人口,西戎之地仅有一千五百万。 而康国足足五千万以上。 若塔塔烈败,他将从帝位上跌落,西戎不会容忍一个失败者。 康健帝现在需要时间练兵,对内安抚民心。 只要开战,民心为先,西戎之人悍勇自不用说,一个人打三个康人都很轻松。 这就是农耕与游牧本质上的力量差别。 拒敌于淮城,双方损失数十万将士,可一旦让西戎铁骑突破防线,县府城池尚可平安一时。 苦的是那些无险可守的百姓。 西戎曾多次杀入过康国,最后皆因为城池难攻,最后被一点点的拖垮,再被驱逐回本土。 可对于康国,每次损失都是灾难性的。 田地房舍被烧毁,青壮俘虏充当奴隶,女人被抓走,老幼尽杀之。 屠戮劫掠,是西戎的惯例。 临王牵着马在前面走着,康健帝看着前方淮城,兵甲如林。 “弟,曾几何时,你有没有怪过我?” 并没有称呼朕,这句话,是一个当大哥的对自己弟弟所言。 “臣不敢。” “是臣,不是弟,那就是怨恨过,我知你所想。 可你不在此位,不知其重,对于任何威胁,都应扫除。 别怪哥,这是咱们慕容家的命。 也对,你若是不恨我,又怎会至今仍一人,孑然一身呢。” 慕容临紧了紧缰绳。 “我知道,其实我从来没觊觎过那位置。 身在皇家,佣兵数万,被猜疑也在情理之中。” “再帮哥这一次,好吗?” “好。” 康健帝露出笑容,感叹道。 “都以为坐这位置,享天下之福,可为帝二十三载,真是一眨眼便过去了。 若朕的儿子上位,不能为天下谋福。 你便杀了他,自己来坐坐看吧。” “臣不敢。” “有何不敢,为了天下黎民,哥什么都舍了,自不会怪你。 大限将至,哥怕看不到康国兴盛的那天。 哥说塔塔烈太注重输赢,实际是在说自己。 我不想输,也输不起。” 临王停下脚步看着康健帝,他从未如此逾矩。 “皇兄无需亲上战场,若要上,等臣弟死了不迟。” “一个据于后方的帝王,并不能为万民指引方向。 而一个身先士卒,慨然赴死的帝王却可以。 咱们要赢,也一定会赢。 走吧,拖拖拉拉这不像你,可曾想娶妻了?太后一直跟朕念着你。” 提到娶妻,临王想到了唐朝朝,轻笑道。 “等康国无忧,臣弟便娶妻。” “你自己拿主意便是,朕不是一个好兄长,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朕,应该是个好皇帝。 哈哈,哈哈哈。” 抚须大笑,有舍才有得,为了大业,康健帝压上了所有,他等了二十三年,也不差这最后在等上一等。 他所背负的太多,无人能懂,亦不需要人懂。 城头上一老一少两个穿着盔甲的人手持长枪,低声交谈。 “你说咱们这算是将功抵过吗?” 戒烟真想摘了这头盔,实在是闷的头皮发痒。 投靠的小部族,都是塔塔烈暗中授意,这西戎大军一来便从淮城门下逃走并入。 惹出这么一个大笑话。 搞的戒烟与智能那是里外不是人。 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想一走了之,但唐朝朝是何等性格,俗话说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女。 唐武肯定也是小心眼。 再给他们二人扣上个里通外敌的帽子,那还要不要活了。 “他娘的,临到老,从一寺方丈成了大头兵。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戒烟,我当时怎说的,这钱可不是好赚的。” “嘿,你倒怪起我来了,是谁听了朝安公主给土地,双眼都冒绿光。 现在银子咱们都没敢去拿。 人财两空,我说走,你说走不得。 这才当了兵卒。 别让我再看到那些西戎畜生,非打死他们不可。” 要不是唐武早有防备,根本不相信西戎来投一直提防着。 这些人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再溜。 应该是没找到机会。 唐武本不想就此放这帮人离开,但塔塔烈开口。 若他们敢动这些人,西戎铁骑瞬间兵临城下。 康健帝得知后,下了命令才放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