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通粮铺,唐朝朝才来便看到楠楠与芽芽正在院子里洗着春笋。 “楠楠芽芽当心别将手冻坏了。” 唐朝朝上前,看着两个小豆丁将自己的手藏在背后。 “公主姐姐你回来啦,我们好想你。” “芽芽也想。” 俯身将她们抱起,唐朝朝笑道。 “你们娘亲身子可好多了?” “嗯,爹说娘现在要多多休息,我们想着给大家帮帮忙。 山上的春笋可好吃啦。” 抱着两个小豆丁在下面聊了一会,唐朝朝嘱咐要注意保暖,虽已经初春日头还算足,但这井水还是凉的很。 上了二楼,唐朝朝便闻到汤药的味道。 吴景严安排的不错,等她敲门进入房中,徐二惊喜的屈膝却被一只手扶起。 “别跪了,我来此就是要看看你妻子,再给她诊治一次。 后续复诊等你们将身体养好,我若没来,你们也可到京中寻我。 国公府,将军府,公主府,只要说是我让来的,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 病床上徐氏想要撑起身子,唐朝朝赶忙坐下。 “莫要起身,将手给我看看。” 说到底徐家兄弟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换粮。 此举功劳不小。 只不过唐朝朝眼下还有其他事情。 留下一句承诺,日后他们要是遇到困难,或是有什么需求来寻她,唐朝朝亦不会拒绝。 徐氏流着眼泪哽咽道。 “公主大恩,我们。” “莫说这些,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公主,不过是一个大夫。 身子还是虚的厉害,待我施针后,你每日可起来走动走动。 这病需要时间来养着,不过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朝廷很快就会给你们补偿。 若是不想开荒,亦可让人帮忙开垦,播种,给些银子就是了。” 唐朝朝拿出银针却未见徐大。 “徐大呢?” “我大哥不是跟着公主的云鸾军走的吗?” 公主需要人手,徐大便让弟弟留下照顾自己妻子,而他便跟着离开了。 “他应该要过几日才能回来,云鸾军暂时解散了。 希望他没出事。” “大哥说,就算丢了这性命也是值得。 咱们的命都是公主给的,只要您说句话,随时来取。 我徐二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个男人。” 唐朝朝拿出火折子道。 “莫要乱说,你们的命与我皆是一样。 楠楠与芽芽都是好样的,以后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抬手将一旁的烛台拿过点燃,将银针炙烤后,唐朝朝用绢布细细擦过道。 “我时间不多,一会还要离开,等徐大回来你们想归家,也要等上两个月。 出去将门带上。” 徐二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将门带上,唐朝朝将徐氏的衣衫解开,看着对方依旧骨瘦嶙峋却紧张的闭着眼睛。 “莫要害怕,不疼的。” “嗯。” 银针入体,唐朝朝依旧用内力蕴养。 “感觉如何?” “很暖和,热热的。” “不错,身体穴位,通则顺,以后可不能再吃那些。 若是济岭州再如从前,你就去这州府告状。 或是偷偷来京城告诉我。” 徐氏紧张的手被唐朝朝按下,她抹着眼泪道。 “公主,以前我觉得,活着就是给人当牛做马,有口吃的已是不易。” “什么牛马,咱们是人,留着同样血的人。 康国地大物博,土地大把,怎会饿死人。 就算人数再加十倍,依旧有饭吃。 父皇勤勉,必会扫除康国所有的蛀虫。 这些欺上瞒下的狗官,自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别人说这些,百姓只会嗤之以鼻,嘴上认同,心里不服。 但朝安公主说,他们信,无比相信。 “陛下是个好皇帝,那苦受的也便值得了。” “不值得,父皇知道定是气的夜不能寐。 若是百姓家家都有富裕,顿顿有饭,偶尔吃上些肉食,衣食无忧。 那才是值得。” 将银针收回,唐朝朝将徐氏的衣裳穿好盖上被子。 “我走了,若有闲暇,可来看你们,若没有,半年后别忘来京中复诊。” “公主。” 唐朝朝拿出一百两银票塞到徐氏手中道。 “留着给楠楠芽芽买些好吃的,但要循序渐进,一点点的改善。 莫要拒绝。” “嗯。” 唐朝朝点点头,快步出了房门对着站在门口的徐二笑道。 “走了,记得来复诊,且进去吧。” “公主要去哪?我送送您。” “不用,你一个人照顾她们娘仨怪辛苦的,你是个好丈夫,留步。” 徐二目送一身戎装的唐朝朝下楼。 “公主姐姐你又要走吗?” “姐姐我们给你准备了笋呢。” ap 唐朝朝俯身在楠楠芽芽的小脸上摸了摸,依旧还是两双明亮的大眼睛。 “姐姐还要去帮助更多的人,你们要乖乖长大,将身体养好知道吗?”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芽芽舍不得你。” 楠楠拉了拉妹妹的袖子道。 “公主姐姐我们还会再见吗?” 唐朝朝站起身,缓步走到院门口回头道。 “会的,一定会的。” 绝影发出嘶鸣,马蹄扬起,朝着辽海而去。 “公主姐姐走啦,她不要芽芽了。” 芽芽年纪还小,只以为唐朝朝此刻去不会再回来。 她依偎在姐姐楠楠身边放声哭嚎。 “姐姐是去救人,还会回来的。” “那她要多久才会回来。” “应该很快吧。” 七鹰戏苍龙,春笋遍岭山。 鸾甲映绝影,疾风似雷霆。 振臂万民起,呼声震九霄。 叩首解世仇,卸甲去归田。 煮酒坐请问君名,云雾山中坤道友。 天下多少豪杰客,知吾心者有几人。 淮城。 两国近百万大军在对峙。 而在距离淮城一里外,当着所有人的面。 康健帝一身九龙帝袍与塔塔烈的黑色七鹰帝袍相对而坐。 “慕容渊康,多年不见,你老了呀。” 康健帝闻言轻笑。 “再老又何妨? 无非一些孩子家家的玩闹,你个老不死的便坐不住了?” “你敢来,就不怕我捏死你?” 塔塔烈到底是绝世,个人武力便碾压康健帝。 俩人聊天,不像两国帝王,反而什么讥讽,威胁都用了出来。 “哈哈,那你可得试试。” 康健帝丝毫不让,塔塔烈不会杀他,那后果对方承受不起。 “杀你不是目的,慕容渊康,滕王宝藏你取不出来。 咱们心知肚明的事情,你要的不就是见我一面。 如何?我依旧是西戎的天,而你,依旧如当初一般,只能忍着,熬着。 你姐盛阳死的时候,你可是不停的哭求我。 那滋味,真是令人回味。 西胜堂布局多年,如你所言是小孩子般的把戏,可真真壮大了我西戎。 每年粮食多的简直吃不完。” 康健帝面色不显,温声道。 “我们康国粮食吃不完,拿去喂畜生罢了,塔塔烈你上了年纪,就该缩在西戎残喘。 康国不是你们西戎能够觊觎的。 要战便战,拖拖拉拉像个娘们,可不像你的作风。 拿出当年的气势,不破淮城,你塔塔烈还算是西戎皇帝? 还想让人混入我康国腹地,可一,可二,不可三。” “你有什么好得意,不就是仗着唐家父女。 你康国能打的人都死光了不成,让一个丫头到处逞威风。 男人软弱小无力,竟让一女子爬上来,民间还夸其是什么太阳星星。 丢人,我都替你感到惭愧。” 康健帝给自己倒了杯茶慵懒道。 “那又怎样?你咬我啊? 你敢打,康国男儿奉陪到底,男儿打光了,女儿家一样扛起男人的旗帜,服不服? 哈哈,哈哈哈!” 塔塔烈阴沉着脸,嗤笑一声。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慕容渊康,你是如何登上帝位的自己清楚。 逆乱天机,强夺紫薇星,舔据帝位。 霍乱朝纲,废祖制,你要做什么? 没有道门在背后扶持你,你不过是个六皇子,当初也只配给你爹牵马。 废物就是废物,永远上不得台面。” “我是废物,你塔塔烈又算得什么? 用人命喂养地宫,培养伪绝世,替你杀伐掠夺。 康国自古不喜战端,你等为了活命争夺沃土,我亦可以理解。 但这土地属于康国,属于康国天下黎民。 我活着一天,你们便别想进来。 你想激怒我的心思还是放一放,你一死,西戎必陷入内乱之中。 暴力不过是一时之威。 唯有仁德与精神长存。 康国以后就算正常更迭,在历史上,你我自有后人评说。” 塔塔烈解下酒囊,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时也好,一世也罢。 我塔塔烈是西戎的皇帝,那些后人也配评论,他们知道什么? 不过区区几笔,便以为道尽这天下之势?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不过是胜者站在高处俯视失败者而已。 其实我很佩服你。 论治国,差你很多,可西戎的百姓过的太苦。 我是帝王,那便要给我的子民争一条活路。 天下之土,从未有名有姓,待我入主康国,斩尽不服,关于你的生平,将会被掩埋。 不会有人记得你。 康人必将跪在我西戎人的脚下匍匐。 敢站起来,我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