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微微后退,帮他把推在胸前的衣服一点点放下,“你如果不想把安全区定在这里,怎么不和队员商量?” 盛枝郁薄唇微抿,黑色的瞳略含审视地看着眼前的人:“我为什么不想?” “因为你自从到这片区域之后,精神力就不是很稳定。” 祁返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驾驶座窗外,看着那个写着“中心医院”四个字的大门。 让小队长心神不宁的地方,是医院么? 盛枝郁正坐回驾驶座上,余光才扫见车窗上猫耳朵的倒影。 ……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这时候收回去显然已经迟了,甚至还有欲盖弥彰的意思,盛枝郁只能无视冒出来的耳朵,放低嗓音:“你对我的精神力了解到这一步?” 祁返抬手捂着脸,故作羞怯:“毕竟之前接过吻,这一点点情绪还是能感知到的。” 盛枝郁:“呵。”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这么细微的情绪波动也会被察觉。 祁返见他没有搭理,捂着脸的手慢慢转成轻托下巴,细细地凝着他的脸:“这里让你很不开心吗?” 片刻的沉默后,盛枝郁回头:“祁返,我懂你之前提到损耗率的意思了。” 祁返眼底浮动的笑意略散,继续帮小队长一件件扣好作战服,指尖触过伤口的位置:“今天,你在去救袁羯的途中发现了什么?” “是六十九队之前死去的队友,还是队长?”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盛枝郁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一块沉闷的巨石落下,窒塞血液。 “……你都知道?” “不算知道。”祁返笑了笑,“我在调查。” 盛枝郁讨厌他这样含糊的回答:“你凭什么身份调查?” “我……” 话音未落,车窗被敲的轻响传来。 祁返还没从作战服纽扣上移开的指节因为这声意外稍稍用力,盛枝郁毫无防备地被按到痛处,眉眼瞬间皱了起来。 “……疼!” 窗外站着的是已经布置好安全区的熊,他本意是想和盛枝郁汇报,但敲了车窗才后知后觉车里有两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盛枝郁那声……和往日严肃冷厉的音调截然不同的……软乎乎的疼。 熊一下想歪了,慌乱地想躲起来,但驾驶座上的盛枝郁已经下了车。 小队长在关门之前,恶狠狠地朝副驾驶骂了一句:“滚出去。” 甩上车门,盛枝郁才一脸沉郁地走向熊:“什么事?” 熊立刻站直了身体,竭力表现出一副“我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报告队长,安全区已经划好了。” 盛枝郁略一颔首:“嗯,早上回收的污染源呢?” “已经完成记录和数据上传……” 小队长的工作态度非常端正,一下车就进入了领队的状态,一项项和熊核对工作。 祁返本来还挺沉迷于欣赏小队长的认真,视线在扫到那双黑色云朵似的猫耳朵的时候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仅如此,因为刚刚要处理伤口,盛枝郁的作战服被他解过,还没完全穿好。 领口那处还微微撇开,没了防护遮掩,白皙修长的颈部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熊大概是因为误会了什么,视线一直不敢和盛枝郁对视,一会儿落到他的耳朵上,又换成诧异,一会儿扫到他的脖颈,又变成错愕。 盛枝郁却全然没发现自己被人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还在交代明天的任务。 祁返无声地看了片刻,推开了车门。 对话被突兀的开门声打断,熊回过头,就看到祁返带笑而来。 “七……”熊瞪大了眼睛。 熊平日里不怎么和队友聊八卦是非,刚刚他敲门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瞥,察觉到里面不只是盛枝郁一个人就不敢多看了,所以他完全没猜到是七分。 看到走过来的人,盛枝郁眉梢微蹙,眸光沉郁地看着他。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他要祁返把误会解开。 祁返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他的肩头,然后顺着用领子遮住了他的大半脖颈。 “队长,你受了伤,更不能着凉。” 好像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 但一旁的熊已经震惊到瞳孔颤动,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只陷入了为什么七分和队长关系发展到这一步的震撼力,没发现祁返在披好外套之后,用站位挡住了视线,趁机偷偷拨弄了小队长的猫耳朵。 盛枝郁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解除附体的状态,抿唇别过脸,把耳朵藏回去。 祁返这才挽唇一笑,转身离开。 “……还有什么问题么?”盛枝郁垂眼问。 熊这才被拽回了魂魄,连忙低下头:“没了。” “去休息吧。” “好,好的。” 熊略带恍惚地回到临时扎的休息篷里,袁羯正坐在里面看着手心的身份牌,瞧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低声:“怎么,被队长凶了?” “没,没。”熊摇头,“就是……算了没什么。” 袁羯看着他:“在任务执行中最忌讳这种消息欲通不通的情况,你对着小队长可不能这样。” 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低声:“没,就是我以为像你和薛队那样的哨兵恋人是少数,没想到七分和小队长也……” “好了。”袁羯握住了手里的身份牌,疲惫地闭上眼睛,“小队长和七分什么都没有,你别乱说。” 熊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一夜平静。 盛枝郁在晨曦初露的时候就睁开了眼,也许是腹部的伤口作祟,所以这一觉他睡得比以往要沉,醒来的时候各处关节就像生了锈,他推开车门正打算慢慢舒展。 结果门开的时候,他才看到倚在车外的身影。 祁返徐徐睁开眼睫,清澈如泊的眸底还有一丝未退的困倦,却在看到盛枝郁的时候就汇出了淡淡的笑意。 “睡醒了?”嗓音也是刚刚睡醒的喑哑。 盛枝郁抓着车门的手略微一顿:“你怎么在这里?” 祁返轻慢挽唇,低声道:“小队长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总得有个人守夜。” 虽然现在的监测报警器能捕捉到十公里以外的动静,但盛枝郁还是习惯留一只耳朵醒着。 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他也不要求自己的手下学习,毕竟战场上哨兵的精神力比什么都重要。 ……祁返为什么总能察觉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盛枝郁垂下眼:“所以你就这么守了一夜?” “如果这会让你有负担的话,”祁返笑着转了个身,轻趴在装甲车上,“那我说我是觉得你差不多快醒了,所以特意过来作秀的,你会好接受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