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沉默后,盛枝郁低头,挠了挠小黑豹的下巴:“想下去跑跑吗?” 小豹子立刻坐了起来用爪子扒拉他。 因为月光的原因,今晚的模拟场比昨天要更暗一些,盛枝郁匀速小跑,耳边只能听见黑豹踩踏枝叶时的声音。 一切寻常。 直到稳定跟在身侧的脚步声渐渐放慢,盛枝郁才回头。 “怎么了?” 而回应他的是小黑豹很低的呜声。 这声音不太像是发现污染源或者其他危险,盛枝郁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只见小黑豹趴在一汪水潭边,厚实的爪垫子正小心翼翼地往水面落,轻轻地点出一圈圈涟漪后又哼哼着收了回去。 而水面的涟漪之下,是一双小小的星光水母在飘来飘去。 盛枝郁顿了一下,模拟场内复刻的是各种恶劣的环境,而星光水母这种脆弱而幼小的生命需要在干净的水源里才能生存。 这里是模拟水潭污染区,复刻的是被腐化物质侵蚀后土地积水的情况,所以会有不同的水潭。 而此时,视野可及的所有水潭里都有星点的微光。 这样的光景过于温馨和平,小黑豹似乎没见过,兴奋地在草地里跳了两圈。 看着小黑豹又要把爪子往水潭里伸,盛枝郁微微蹙了下眉,小家伙立刻同步到了他的情绪,乖乖地把小爪子收了回去。 盛枝郁走到池边俯下身,将随身携带的检测器放到水里,数值很快浮现——污染值竟然降低到03 这片模拟区什么时候被净化了? 疑问还没解决,盛枝郁余光就扫到小黑豹正在另一个水潭边翘着屁股跺脚脚。 ……这是小家伙猎食的前兆,它对星光水母很感兴趣。 就和猫咪会对红外线感兴趣并且进行追逐是一个道理。 可是盛枝郁并不希望它到原因不明就净化了的水里。 正打算制止的时候,盛枝郁余光里也闪过一缕淡黄色的影子,就这么瞬间的意志不坚定,小黑豹一下就扑到了水里。 盛枝郁正觉头疼,却见没有听见小黑豹落水的声音。 小家伙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举在半空轻轻晃了一下。 “哪来的小猫咪,想偷我的小鱼?” 声音过分熟悉,盛枝郁愣了半晌,低声道:“七分?” 池边的人似乎也因为他的声音而有些意外,回过头确认是盛枝郁后,立刻抱着小豹子站了起身。 “……队长。” 盛枝郁眉梢微挑:“怎么又是你。” 连续两天晚上,遇到同一个人,真的是巧合么? 祁返沉默了片刻,正打算用和昨天晚上一样的说辞,小队长再次开口:“我不是让你加练了么?袁羯偷工减料是吧?” 一句话就让祁返再也用不了那个借口。 接上那双湛然漂亮的黑眸,祁返轻叹了一口气:“训练的时候看到这片模拟区域,觉得和我的故乡有些相似,所以过来看一眼。” 档案上说过,七分的出身是一个临海城市。 不过临海区域污染源活动频繁,他的家乡大概率已经成为历史。 盛枝郁长睫徐徐吹下,看着水里闪烁的光点:“所以这些小水母是你养的?” “应该说是我救助的。” ap 这片水域里本来就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只不过没人关注,所以它们一直悄悄地生存,悄悄地死亡。 ……这么看来,模拟场内的生态环境似乎缺乏监察。 盛枝郁正想问他是怎么把这群星光水母养起来的,却发现那只被人捕捉的小猎豹此刻正温顺地由祁返抱着,不说四肢,就连那条好动的尾巴也这么垂着。 祁返察觉到他的视线,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小黑豹抱过去:“队长,还给你?” 盛枝郁冷着脸伸手想把小家伙接回来,小黑豹却就着被祁返捧着的姿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合上了眼睛。 还装起睡来了。 盛枝郁脸色微沉,而祁返则是险些没憋住笑容。 “它从来不对其他哨兵这样。”小队长还是走到跟前,抬手拎住毛团子的后颈皮打算把他提溜回去。 祁返弯眸浅笑:“可能是因为我作为哨兵,对队长来说算不上威胁。” 小黑豹不敢违抗主人,只能在被揪住后颈皮的时候立刻回头,用四只小爪子扒住祁返的手,使尽浑身解数表露出自己的依依不舍。 祁返被它厚厚的肉球抱得心都要化了,随后轻咳了一声:“队长,要来看看我养的鱼吗?” 没等盛枝郁回答,祁返便空出一只手,轻轻搭住了盛枝郁捏着小黑豹的手:“我好久没养过星光水母了,你来帮我看看?” 盛枝郁连水族馆都没去过,更对水母没兴趣,他本意是想拒绝,结果手腕被祁返搭住的时候,精神体的尾巴缠了上来。 “……” 在小黑豹的怂恿下,盛枝郁就被这么带到池边。 一路上都没有人提起昨晚,好似都约好了将昨天的意外翻页。 祁返把自己的外套铺在土地上,俯下身时相当自然地把小黑豹换成单手抱在怀里,随后用手掬起一捧水。 一只小小的星光水母闪烁在他手心里,纯净的水倒映着夜景,像是天边的某颗繁星被他握住。 盛枝郁记得末世后好长一段时间,人类在夜空里都看不到星星。 小黑团子似乎很喜欢它手里的景色,下巴靠在他的手腕上,轻声轻气地发出一声:“嗷~呜~” 仿佛动静再大点就会吓到他手心里的那簇光。 祁返轻声失笑:“队长,你的精神体真的很有威胁性吗?” 盛枝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需要它追你两圈试试吗?” “……那倒不必。” 说是这么说,但盛枝郁确实发现自己的精神体在这个哨兵手里完全没有平时凶猛危险。 祁返甚至能感知到小家伙的好奇和感兴趣,把手放低挪到它跟前,让它用鼻尖去轻轻碰冷水里的星光水母。 小黑豹显然不知道要怎么触碰这个易碎的水下物种,小心翼翼地把鼻子凑过去,结果夜晚的水温直接把它冻得喷嚏不断。 祁返笑着把水母放回去,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给它把鼻子上的水珠擦干。 小黑豹甩了甩脑袋,用舌尖舔了舔鼻子,然后又不记打地抬起脑袋往他捧过水母的手心里钻。 盛枝郁看着他这么有耐心地陪着自己的精神体玩,视线垂落到地上铺盖的外套上,淡声开腔:“你以前也这么对其他哨兵的精神体?” 祁返挠着小黑豹的指尖略微僵硬了一下,随后才回答:“当然没有,不是每个哨兵的精神体都像队长这么的……” 后半截还没说完的话被盛枝郁施施然打断:“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