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站在灯光下,头发像海藻一样乱糟糟的,身上裹着一块烂布,身体左摇右晃。 死鱼眼里溢出灼热的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一直在练从通爷那里学来的太上导引功,身体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我虽没有八块腹肌,六块肌肤下面同样紧绷着强韧的肌肉线条,看着就充满力量。 男人的好身材,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扬了扬脑袋,暗中得意地瞄了一眼我的身体,老脸顿时一红。 立刻扯过沙发布裹在腰上,沙发布的宽度刚发遮到我的大腿。 吊死鬼微微抬头,裂嘴一笑,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从她嘴里外泄出来,像极了烂淤泥的味道。 她对我像是势在必得,摇摇晃晃向我走来,在她身后落下一串水印。 我从沙发上跳下来,思索着怎么对付她,杀,好像杀不死。 跑? 可以,不能再在这里折腾了,万一再把家具毁了,我卡里的钱都不够赔的。 “大妹子,商量一下呗,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鲍鱼海参还是佛跳墙,或者是满汉全席。” 我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有意向条桌移动,不管打还是跑,手里得有家伙。 吊死鬼似乎没有发现我的意图,歪过脑袋真的在想吃什么。 我见时机到了,离条桌还有三步距离,立刻冲过去。 手指将要够着雷木刀,一道柔软黏糊还带着恶臭的东西卷住我的腰。 又是该死的长舌头,我不甘心,还差一寸就能够到达了,一寸而已。 世上最长的距离就是这一寸,这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的身体被抬高,眼睁睁看着雷木刀越高越远,我恨,恨自己怎么没有特异功能会意念操控呢。 身体凌空,我用手掐,用脚登大舌头,都没有用。 离天花板越来越近,我的机灵劲上来了,我上身下压,腰部用力,双腿踩着天花板,用力一蹬。 在反作用力下,我扑向吊死鬼。 吊死鬼对我投怀送抱似乎很满意,嘴角裂开,脸上扬起狰狞的笑容,张开形如枯槁的爪子,准备接住我。 果然,束缚在我腰上的力道消失。 我发现,吊死鬼似乎并不想杀我,就像上次一样,她若真想杀我,我还真不容易脱身。 不过,她不杀我,我也不会对她感恩。 妈的,被一只鬼纠缠一点也不好玩。 我凌空缩住身体,下坠落地。余光中见条桌离得近,一个侧翻奔到条掉前,一把抓过雷木刀和几张符,回身瞪着她:“大妹子,想玩我可以陪你。不过,不是在这里。” 这是房东的房子,搞坏了得陪。 而且楼上楼下全是人,深更半夜的动静这么大,他们怎么想我。 上一次的事我就听到闲言碎语了。 我伸手捞过一件睡袍往门口走去,故装潇洒:“跟我走吧。” 出了门,快速下楼。 现在差不多是零晨一二点,小区内连狗都睡了。 小区旁边有一座小公园,是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的地方。 我一路小跑到公园门口,回头诧异地没看到吊死鬼跟上来。 有些不解,难道她看中的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人? 若真是这样,我搬家就行了,又觉得舍不得,这个房子里有我和筱雅的全部回忆。 “你在找我吗?” 身后传来冷冰冰地声音。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强忍着才没发生尖叫,扭头故作从容的退开几步。 小公园里面没有路灯,灯光从旁边的马路上射过来,不够亮,使得公园门口昏暗不明。 吊死鬼孤零零地站在幽暗阴森处,显得格外瘦小孤寂。 我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酸涩,忽想知道她活着时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又为什么会吊死,为什么百年了执念还不散。 吊死鬼一直喜欢晃摇破败的身体,忽然身体定住,眼里涌出怨毒的光:“你在可怜我?我是公主,本公主是金枝玉叶,岂要你们这等贱民同情!” 贱民? 公主? 草! 我所遇的鬼中,她的身份最高。 可惜,不是梳着精致的牡丹头,穿着滚边绣花旗袍脚踏小圆头鞋的明艳鲜活的女子。 而是破枝烂叶的吊死鬼。 我毫不遮掩地讥笑出声:“大清都亡了一百年了,哪还有狗屁公主。” 她明显被我惹怒了,身体在发抖,周身的气息突变。 “啊。” 她冲着我张大黑洞一样的嘴巴,刺耳的尖叫着划破幽静的深夜。 我立刻意识到不好,四周的空气似乎在快速流动,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我感觉到有一股低气旋在逐渐形成。 我握着雷木刀急速后退,希望避开攻击。 左避右闪,我以为避开了。 忽然身体一轻,我被一团阴冷的气体包裹着,面上背下的往上直升。 我反手用雷击木砍向阴气,一下两下,没用,阴气砍不散。 地面离我越来越远,又是这一招。 刚才是在屋子里,有个天花板替我顶着,现在呢,天幕太高,我要上天了。 我想自抽一巴掌,嘴怎么这么贱呢,和一个鬼计较什么。 身体一直上升,我吓得脸色煞白,要升到什么高度?不会来个撞机吧? 若真如此,明天头条上应该有一条:惊奇,飞机撞上像人的生物。 忽然,我的身体不动了,应该是到吊死鬼能力的极限了。 我艰难地侧过头,目测一下,离地能有二十多米,十几层楼的高度。 怕了,怕气团突然消失,我摔下去。 二十几米,摔不死也摔烂了。 还有,我的身体浮在半空中,睡袍被撩起来了,我在睡袍底下可没穿东西,现在纯是光这屁股的状态。 “大妹子,美女,公主,我错了。” 我是求生欲是非常强的人,何况我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公主,美丽的公主殿下,小子错了。” “错哪了?” 我猛地一惊侧过头,吊死鬼的脑袋离我的眼睛不足十公分。 她居然浮到空半中。 一人一鬼离得近,她口中像淤泥一样的臭味更加明显。 我被熏得只想吐,但是,我不能当着她的面吐,那样会死人的。 只能把涌到喉咙的牛肉鸡心杂碎生生地咽回去。 努力地扯扯嘴角,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公主,你一日是公主,终身是公主。” 她活着时是公主,死时应该也是公主,变成鬼也是鬼公主。 吊死鬼歪着脑袋,拖到下巴的舌头慵懒地晃动着,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你为什么要救她?” 我被问得莫名奇妙:“公主,我是好人,救的人太多,你指的是谁?” “要跳河自杀的丑八怪。” 阿芳? 我记起来了,那天救阿芳上岸时,感觉到有人在窥探,原来是她。 她一直跟着我?这不是变态鬼么! 这他么的真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