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 “…银色的那把。” 姜浅嗯了一声,将钥匙挑出来捏在手中,转身就去开门,没注意到时奕州不自然的神色。 他的心里在打鼓。 房间是三天前才找阿姨收拾过的,应该没有问题;他偶尔也会来住一下,所以不会显得太没有烟火气;而且他从来没有把文件过来过,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时奕州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但都是围绕着他老婆来自己家照顾自己的。 站在门厅的时奕州心跳如雷,没有人知道这个在众人眼里叱咤商场的男人其实纯情度爆表,姜浅还没进去,他就在想着一会送她走的时候该说哪句话了。 锁扣吧嗒一声打开,姜浅的手触上门口的开关,客厅的灯瞬间亮了起来。 时奕州的家和姜浅想象中的差不多,装潢以简约为主,只挂了几幅画做为装点,但整个屋子又不显得空旷,反而给人一种安静舒适的感觉。 她将时奕州的衣服和钥匙都搭在桌上,等人进来后帮忙关上了门。 “今天不用换药就还好,要我帮你联系人明天早上来帮你吗?”姜浅将各种药品从袋子里掏出来,分类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上面写了剂量,要按时吃。” 时奕州悬着木乃伊一样的双臂点点头,“明天早上家政阿姨会来。” “那就好。”女人头都没抬,“我能看看你家冰箱吗?” “可以。” 听到时奕州同意,姜浅走到一楼靠窗的开放式厨房那边,将大冰箱打开来。 “……” “你平时不用吃饭的吗。”她看着里面按照色彩分布排列整齐的饮料,一时间有些沉默。 久久没听到那边传来声音,姜浅叹着气在里面翻找着,最终在本该放置鸡蛋的筐下找到了一小包挂面。 “凑合凑合吃吧。”她喃喃自语,直接拿起一旁的锅具开始烧水。 时奕州坐在厨房正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姜浅忙碌的身影,陷入了轻微的呆滞中。 穿着礼服的女人站在灶台前,这副场景看上去极其违和;她用筷子搅合着锅里的面条,时不时掀开盖子看一下,发现还没熟透时又倚着台子站在那边。 姜浅的手指纤细,就是握着筷子时不太好看。 ‘自己不应该让她下厨的。’ 时奕州突然有些生自己的气。 姜浅就应该坐在那儿、等人将一切都准备好献给她才是。 还有她脖子上的红印——虽然比一开始好了很多,但看上去还有些触目惊心。 男人的目光阴沉,心里想了许多许多,更多是闷闷不乐与自责。 但很快那边的面条就煮好了,姜浅将洗好的碗又涮了一下,盛了一碗汤面出来。 时奕州的冰箱里连一点蔬菜都没有,但幸好调料充足,她左看看又看看,放了一点盐和香油提提味。 热腾腾的面端上桌,姜浅将筷子横放在碗上。 “吃吧。” “谢谢。”时奕州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手动不了。” 姜浅:“……” 时奕州:“……” 大眼瞪小眼。 姜浅看看他的手,又看看筷子,时奕州抿着嘴,脸上隐隐有期待的神色。 “抱歉,可不可以麻烦你喂…” “叮咚——”然而时奕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铃硬生生地给打断了。 姜浅估摸着来的是徐子一,她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去瞅了猫眼,确认没问题后开了门。 房门一开,客厅的灯光照在徐子一的身上,他的手里还举着伞,带来一阵湿意。 “下雨了?”姜浅抬着脖子望向他身后。 “下的不小。”徐子一也趁着空档望向屋内,对上时奕州的视线,“走吧,我叫了小琪去你家陪你,等送你回去的时候她应该也差不多了。” “还要等等。” “等什么?” 徐子一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就觉得离谱,说话时也不像平时那样平缓;屋内,时奕州转过脸盯着面前的碗一言不发,实际上耳朵早就竖的跟天线一样。 姜浅想了想,“你先进来。” 徐子一将雨伞放在门口后迈进了屋子;姜浅将人领着走到了餐桌前,一同坐在了那边。 她还没走。 时奕州的喉结微微滑动,只见女人拿起筷子,然后——然后事情的发展急转而下。 他亲眼看着姜浅将筷子递到了徐子一手里,“周亦今天为了救我手受了伤,我不太方便,麻烦徐哥帮我一下吧。” 时奕州的身子瞬间变得一僵,他沉着脸望向徐子一,对方竟然只是挑了挑眉毛,连拒绝都没有。 然后夹了夹空气,卷起一团面条递到了他的嘴边,“谢谢周先生照顾小姜。” 时奕州:“……” 这口面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姜浅看着他呆滞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 “你不是饿了吗?”她话故意将碗往前推了一下。 “来,张嘴” “不烫的,啊——” 第33章 时奕州最后还是吃下了姜浅‘满怀心意’的晚餐,虽然这个心意的代传达者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男人,但这饭是自己老婆做的,没错,是自己老婆做的。 他进行着自我催眠,最后甚至连碗里的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没有浪费,这很好,很居家。 姜浅满意地点点头,“碗我放在水池里了,明天让保洁阿姨洗,还有,你的衣服…” 先前在孟家的时候,时奕州的衬衣就被池子里溅出来的水给弄湿了;虽然现在干了,袖子也被医生卷了起来,但是他晚上总不能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上床睡觉吧。 “我想想。”姜浅思忖着点了点下巴,“你这衬衣贵不贵?” 时奕州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主意,说了句不贵。 “那就行,你家有没有剪刀。” “在茶几下边。” 姜浅照着时奕州说得去找,果然在茶几下的小筐里找到了一把黑色剪刀,她在手里使了两下,锋利得不行。 “怎么了。”时奕州看她对着剪刀不停点头,疑惑地问道。 男人懵懂的样子看的徐子一咂了下嘴,已经参破真相的经纪人冲着姜浅笑说,“你小心点。” “我?”谁承想姜浅突然夸张的指了一下自己。 “你小心点吧。”她说完后将剪刀反过来递给徐子一,“这个活一个人干不了。” 徐子一:“……” 什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我的工作了。 时奕州还是没看懂,以为姜浅是要上来把厚厚的纱布拆掉重新裹上一层薄的,直到她上来突然抚上了他的肩。 男人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姜浅安慰道,“别慌,不会伤到你的,稍微清理一下你睡觉的时候也舒服。” 拿着剪刀的徐子一仿佛容嬷嬷般越走越近,时奕州终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女人轻轻将他肩膀下的衣料提起,徐子一比划了一下长短,在他的大臂上咔嚓一剪刀,价值两万五千块的衬衣一下子就少了一截袖子。 “慢点慢点别伤着皮肤了。” 姜浅目不转睛地盯着剪刀,语气有些紧张,时奕州听她在关心自己,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其实长时间挽着衬衣袖子确实难受,能解脱也是好事。 很快,男人的衣服就在徐子一的帮助下变成了衬衫短袖,这位经纪人是知名艺术学院毕业的,手工一直做得很不错,但姜浅看了半天,总觉得哪儿还差了点。 “给我一下。”她朝身后勾勾手,接过剪刀坐在了时奕州身旁的凳子上,然后低下头仔细观察着。 女人鼻尖的轻微呼吸刺激着他的毛孔,让他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外面下了暴雨,就算是室内也不会太暖和,姜浅还以为他是冷了,“晚上被子裹好再睡。” “嗯,你也是。” 剪刀的咔嚓声音又响了起来,客厅内安静得不行,时奕州身子不敢动,头也不敢扭,生怕不小心和身侧的人撞在一起。 姜浅剪一会儿左右对比一下,大约过了两分钟。 “嗯,好了!” 她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原本正正经经的短袖被她修剪成了花边的样式,看上去又q又可爱,就连时奕州恰好好处的肌肉都被衬托地娇俏了起来。 时奕州啊时奕州,这才只是个开始,现在看你病着,等你好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呢。 姜浅想着,勾唇笑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凳子上的时奕州抬起胳膊,左右看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