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为你做任何事。 ——周楚今】 - 床屏和床尾凳藕粉软包,他坐着的沙发也是,奶油白的毛毯子一半压在他的背后,一半铺着扶手拖到地毯上。 在这间女孩子浅色系的卧室里,只有他是一身深邃的黑,如同房间里最醒目的单品,让人难移开眼。 身后落地窗的窗帘合拢住了,但他的腿敞着。 系带从他指间慢慢扯落,睡袍失去束缚地垮了开,里面赤着,外面虚掩,尤其是腰腹部分。 他身上每处的肌理都结实得恰到好处,没有一寸是松弛的,此刻睡袍要褪不褪,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性感,在女孩子眼里,若隐若现永远比全光更能勾起探索的渴望。 他胳膊搭在沙发扶手,许织夏眼看着他另只手垂落下去,她心脏一悸动,骨头倏地发软。 许织夏原本被他放坐在床边,但眼前的画面,以及他沉沉的那声“看着我”,让她感觉有无数根羽毛在挠着她。 她坐不住,不由地往后挪,一直挪到背抵床屏,借力靠住,双腿略显拘谨,并着侧放在被褥上,又扯过只枕头搂在怀里,下巴深深压进枕端。 就着这般身姿和动作,离远了望着他。 彼此交缠的目光像一条鱼线,不知鱼钩子是从哪边甩出的,勾在空中谁都扯不脱。 盖住部分腰腹的睡袍,也虚盖着他的手背,面料是冰丝的质感,在灯下反出的光,好似西湖的水面。 高悬的明月映照着湖面,水波随着他握拢的指掌,缓缓流动起来。 许织夏不由自主地敛住呼吸,脸颊一层薄红。 思绪飘忽地回到初中的生物课,老师在课堂上说着:“在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的刺激下,男女开始出现第二性征……如有自足行为,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并非是不良的。” 她懵懵懂懂地就想到了他。 但当时的她,实在难以想象她坐怀不乱的哥哥也会如此。 然而悬想止于今夜。 月下湖面的波纹隆起得愈发突兀,光影从起初的涟漪,逐渐荡漾开来,湖水层层地泛起高浪。 许织夏感觉房子里的全空气空调系统失灵了,夏夜的温度,把她的血液都烧热。 空静的环境里,开始出现他闷重而深沉的声息。 许织夏终于受不住地躲开了眼。 “今今。”靠仰在沙发的男人气息低喘,一开口才知道,他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透哑得不成样子。 但唤她的时候,他依旧有几分冷静,语气是种不带命令感的软性命令。 许织夏刚逃走的视线又被他勾回去了。 她盯着他的喉咙,不敢看湖面,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可余光总不听使唤地往湖面瞟。 “哥哥……”许织夏眼睫毛簌簌地颤着,调子都不经意间缱绻了,羞怯地温吞:“你好了没有?” 她这么叫着哥哥,着实考验他耐性。 纪淮周颈部后仰下去,枕在沙发背垫上,喉骨鼓动着,声线不如寻常平稳:“得慢慢来。” 许织夏半张脸藏在枕头后面,枕边的桑蚕丝布料在指间不自觉揪紧。 “我、我不急……” 他一声带喘的哑笑,而后说:“过来。” 许织夏眼帘犹豫地掀上去,怀揣着疑心对上他不甚清醒,略显意乱情迷的眸光。 “你过来,”他喘了口气:“能快点儿。” 许织夏脑子一片空白。 在他的眼神和气息下,心跳就要超负荷,身体里的微妙感觉被唤醒而不自知。 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好似遗忘了那一分钟的记忆,等反应过来,人已赤足踩着地毯,站到了他跟前。 他抬起扶手上的胳膊,拢过她腰。 那时的她就像一条柔软的柳枝,风一吹,她就倒了过去,挨着他跌坐进沙发里。 他宛如盛夏高温的源头,一贴过去,许织夏霎时间就感觉到一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哥哥……”许织夏半伏在他怀里,无措地捏住他睡袍的领子,无意间将他的睡袍扯得更开。 她害臊,在他肩前低着脸。 湖面仍有规律地波荡着,纪淮周的嗓音颤哑之中,挟着几分柔意:“抱着哥哥。” 好熟悉的对话。 之前在那间小小的船舱里,要亲吻她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说的。 许织夏像个一学就会的聪明学生,闻言,攥着他领子的双手向上,因羞窘慢慢吞吞,但胳膊还是环抱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脸埋进他颈窝里,呼吸暖暖的,倚着他的身子柔弱无骨,真实的存在比幻想更容易激起最原始的本能疯长。 纪淮周握着她细细的一截腰。 另只胳膊手背延伸至小臂的青筋紧绷着劲,脉络道道清晰。 月影融融,湖面惊起狂澜。 他脖颈高仰,深重的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沐浴露或洗发露的淡淡香调。 掌心离腰,情不自禁握上她的脑袋,手指陷入她乌黑的长发,控制着力道温柔抓住。 时间在湖水的兴风作浪中被无限拉长。 指针一分一秒地伴随着男人不可言说的喘息而跳,许织夏牢牢屏住,听着他的声音,不敢呼出一丝气。 不知过去多久,他突然低下颈,脸深埋进她浓密的发间,唇抵住她的耳廓,一口气深吸到底。 惊涛拍岸,卷起的千堆雪闷哼着刹那之间全都迸涌上了岸。 夏天清晨的太阳,照得落地窗透亮,餐厅一片明媚的光线。 许织夏有吃早餐的习惯。 她坐在餐桌前,吃着一屉蟹黄小笼包。 “宝宝,豆浆想喝甜的还是咸的?”周清梧从厨房探出身问道。 许织夏两颊鼓着,口齿含糊:“甜的!” 嚼着咽下,许织 夏再夹了只小笼包,塞进嘴里。 抬眼望出去就是庭院,植物染上阳光柔和的金色,扶疏的花叶在暖风中摇曳。 听见拖鞋踏过瓷砖的声响。 许织夏回眸。 他穿着居家的深灰色短袖和短裤,短发没打理,只胡乱抓了两下,眉眼间神情散漫。 走过来,拖出她旁边的椅子,疏懒地靠坐下。 “起床不叫我?”纪淮周漫不经心说了句,执起汤勺,给自己舀了碗馄饨。 许织夏神经不由绷直。 也许是昨夜睡得晚,他今天的嗓子比平时刚醒要哑得多,引得她回想起昨晚耳廓那一阵阵急促的热息。 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故意的,要在宣出之际,喘得最厉害的时候,压在她耳边,给她听。 ap 完全没有要克制的意思,性感又色气地,时不时喘得逸出过瘾的声来。 许织夏泛红着脸:“你别说话……” 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昨晚睡在她屋子里。 纪淮周搁下汤勺,侧目去端详她,她还是昨晚在门前那副不给他亲的埋怨模样。 他笑出一声,用只有彼此能听清的音量说:“还不高兴呢,哥哥昨晚喘得你不满意?” 许织夏心怦着,佯装平静,低头去夹小笼包,勉勉强强回答:“还可以吧。” 纪淮周似真似假思索道:“那再罚我一次?” 体验过他的所谓的罚,许织夏觑着他,瘪瘪嘴小声说:“这是罚吗?我看你挺……” 她吞了个关键字,补上句末:“的。” 纪淮周好整以暇看着她,有意无意追问:“挺什么的?” 许织夏不上当,往嘴巴里塞了只小笼包,原本想晾着他,但随后他自己就往下接了一句。 “挺爽的?” 许织夏冷不防停止咀嚼。 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表情中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见状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心思。 纪淮周掠过一丝笑:“好,哥哥错了。” 他无端认错,许织夏纳闷地瞧过去。 相视间,他拖腔带调地反省:“哥哥只顾着自己爽了,没考虑到你。” 许织夏心脏酥酥麻麻了一下。 昨晚看着他那样,她自己莫名也有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好奇,异样,隐隐约约的冲动,也伴随着对未知的惴惴不安。 “我没怎么……” “下回哥哥伺候你。” 许织夏慢腾腾嚼着,屏声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怎么伺候?” 他嘴角微微抬着:“随你高兴,哥哥都配合。” 这话一下子就让许织夏想歪了,可能她也没想歪,他就是那意思。 她低咳了声,装模作样一手撑住下巴:“不用。” 纪淮周笑得深了。 安静坐着吃了片刻早餐,他忽然随口提了句:“我今晚的航班。” 许织夏愣两秒,意会到他意思。 他是要回英国了。 昨晚在西湖边散步,加上先前的细枝末节,许织夏依稀能从他和陈家宿的对话中听出纪家现在的些许情况。 许织夏想了想,“嗯”了一声。 “讲什么悄悄话呢?”周清梧莞尔,端着杯现打的豆浆从厨房过来,放到许织夏手边。 周清梧一眼就留意到了她红红的耳根:“热吗宝宝?还是你哥又惹你生气了?” 许织夏一瞬从要分别的复杂情绪中脱离而出,心虚不已,脑中闪过一个借口就急忙逮住:“嗯,哥哥说我长得不好看。” “……”纪淮周舀了勺馄饨的手停住。 那个早上,他挨了周清梧一顿批评。 陆玺和陈家宿昨晚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他们两个起不来,通常要睡到中午。 或许只有纪淮周的话,他们愿意听进去,当天下午他们就离开了,一个去eb收拾残局,一个去纪淮周交管的飞行器品牌港区总部新官上任。 终于有一天,他们也要面对一个现实——假装成长是一场庞氏骗局。 送走了陆玺和陈家宿,当晚,许织夏又送纪淮周到了庭院门口。知道他们兄妹分开前有话要讲,周清梧和明廷送到这里便回屋了。 庭院大门没开,他们在门前告别。 门侧围墙的壁灯映下一圈暖光,像在他们周身,打下一束舞台的聚光灯。 “哥哥再见。” 许织夏渲开笑意,如同过去每次他送她去上学,她都这样朝着他挥挥手,乖乖说这句话。 只不过这回是送他。 她倒是平静,纪淮周噙起笑:“就这样?不怕哥哥又被关着,你还得再救我一回?” 回顾那天她坐上去往伦敦的航班,直至此刻,这些时日经历的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 许织夏凝思了会儿,冲他摇摇头:“昨晚你跟家宿哥讲话的时候说,纪家你做主。” “嗯?”他等着她下文。 许织夏眨了眨眼:“其实我们不去纪家闹腾,你也能回来的,是不是?” 纪淮周抬了下眉骨。 “但哥哥还是陪我们闹了,”许织夏接着说:“是为了陪我们开心。” “就这么确定?”纪淮周两根手指捏着她脸颊肉,轻掐了下:“吃死我了?” 许织夏笃定一点头:“嗯,哥哥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你的话我都信。” 他在这话里笑了,等同于默认。 “纪家的事情,我知道三言两语讲不清,就算哥哥讲了,我大概也听不懂。” 许织夏仰着脸,她的眼里盛着清泉,深刻而柔软的眼神望向他,似能洗净落了他一身的尘埃。 她静静地,慢慢地说:“但是我知道,哥哥这四年,肯定辛苦。” 纪淮周眸光不经意一闪。 这个世界上,除了纪淮崇,这样的言语,他只能从 她口中听见。 他不显山不露水,抬手去揉她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揉得她脑袋轻晃。 出于分别的真情实感,也可能是在他这一贯的动作下受到触动,许织夏发自内心道:“我也很想和淮崇哥哥一样,为哥哥做点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纪淮周弯唇笑着:“哥哥不要你为我做任何事。” “为什么?” 纪淮周眸光深静,定在她眼瞳里。 绿化照明下的植物枝叶碧绿,小桥静卧池上,月亮照进院子里,月光碎了一池,几条小锦鲤和汨汨的水流声一起,在池子里嬉戏。 轻柔的天籁中,纪淮周缓声开口:“因为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蓝色的眸子宛如一片午夜的深海。 “哥哥所做的一切,”他总算亲口告诉她:“都是因为想要早一点回到你身边。” 许织夏顿时透不过气,鼻腔发涩起来。 陈家宿说,他被困在英国四年,想尽办法安排她去港大交流学习,才有了这么个见她一面的机会。 刚到港区时,她趴在的士的车窗上,望着外面的垂丝海棠,还纳闷,是谁这么有闲钱,大费周章在港区种江南的海棠。 原来是他为她高兴。 他自己说,和她从别人口中听说,前者能直面感受到爱意。 许织夏一对瞳仁浮着薄薄水光,却又笑得双眼亮盈盈,昂着下巴,拉住他的手:“哥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回棠里镇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