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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雨濯春尘(1 / 1)




【虽然成长和快乐是天敌,但不能拒绝成长,成人的世界有成人世界独有的快乐,比如学会自洽后,我们可以尽情地做自己。
心如明镜台,时时拂尘埃。
——周楚今】
-
许织夏不清楚他要怎么喘。
她只知道自己既羞耻,又诡异地有些期待。
有心理学家提出过好奇效应,好奇是行为的驱动力,当你感兴趣,你就会主动探索。
换句话讲,因为对他的感情,所以对他的一切都有了不能自控的求知欲。
许织夏低咳一声:“……没你这样的。”
纪淮周回过身:“我怎样?”
“刚谈恋爱,就要天天一起睡。”许织夏埋怨他,半真半假的,语气里听不出抗拒,倒是乖得像在诱敌深入。
纪淮周笑着往她的门框边一靠。
“睡觉而已,又没做什么。”
他说着,抬抬眉骨:“你初中还赖着要跟我同屋呢,分都分不开,半夜抱着枕头挤我床。”
旧事重提,过往很多画面便浮现出脑海。
小时候的她总是深更半夜出现在他床边,想要睡他边上,攀着他胳膊晃啊晃,他一醒来,她就蔫巴巴地叫哥哥。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许织夏也靠到另一侧门框:“你跟小朋友计较什么?”
纪淮周便说:“那你也别跟你男朋友计较了。”
许织夏抬眼看过去,眸中闪烁了一瞬狡黠:“你也不懂事啊?”
他们都惬意地,一人靠着一侧门框,壁灯的光在长长的走廊里温柔地晕开。
墙布那面的新中式实木柜台,摆着一盆西府海棠,花枝延展出优雅的造型,枝头一朵朵的胭脂红。
她的脸颊上依稀也有这种颜色,笑起来,眼睛在光里亮亮的。
纪淮周歪着脸,瞧着她,也跟着她眼底隐出了笑意。
人间还是那个人间。
但荒野里开出了她这么一朵花。
她一开花,他便感受到生命的饱满,不再是空洞的。
“嗯。”纪淮周尾调轻轻上扬:“不想懂事了。”
本来就没怎么懂事过。
许织夏心里暗怼他,慢声慢气地说:“哥哥可以不计较,但是男朋友要计较的。”
他似乎笑了下,接着语速跟随她放慢:“诌完周玦和纪淮周,又要开始诌哥哥和男朋友了?”
听起来他怨念深重。
可能在那段她陷入怪圈的日子里,他也被折磨得要崩溃。
许织夏压住嘴角:“哥哥是个好哥哥,但男朋友可能是个坏男人。”
纪淮周听得笑了。
小姑娘教得太严谨也不好。
见他笑,许织夏低头去看自己的拖鞋,漂亮的脚趾头一抬一抬地动着:“人家小情侣一开始都只是牵牵手。”
纪淮周弯着唇,静看
她的小动作:“谁告诉你的?”
许织夏瞅他,再望向廊道对面的柜台,西府海棠旁立着一台智能语音陪伴机器人。
“小周小周。”她唤道。
小机器人响起模拟的人声:“我在喔。”
许织夏一个字一个字,口齿清晰地问:“情侣刚在一起,只能牵牵手,对吗?”
小机器人高度智能化,回答时还会自带上调皮的语气:“情侣之间不是只能牵手呀,也能拥抱亲吻,加深感情,如果对彼此足够了解,可以有更多亲密行为,比如睡觉,做羞羞的事情!”
“……”
耳旁沉下几声压抑的低笑,许织夏面红耳赤,牢骚了下:“它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好。”纪淮周拖着调子顺着她,唇边笑痕显眼:“它说它的,你想不想?”
这时周清梧的声音沿着楼梯传到走廊里,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西湖边散散步。
寻到脱逃的机会,许织夏不假思索应了声好,在男人盛笑的目光里,趿拉着拖鞋跑下楼去。
夜晚的西湖静谧,明月高悬,亮化的六角凉亭立在水面上发着光,灯光和月光一同倒映进湖水,肉眼望去,凉亭似压着一片星河。
湖边夜风舒爽,散散步,是难得清闲的时刻。
周清梧和明廷走在前面,两人不知在聊什么,周清梧时不时捂唇笑。
明廷白衬衫收进裤腰,袖口休闲地挽着,具备着一位总裁该的体态和教养,而周清梧衣裙优雅,永远不失一身闺秀的气质。
他们并肩的背影,光是看着,就知道他们恩爱。
到明家如此之久,许织夏从未见过他们吵架,哪怕初次见面,许织夏因明廷的身影与父亲太相似而应激,咬得他手出血,面对周清梧的愧疚,他都不曾表现过一丝不悦。
是他让年幼的许织夏感觉到,父辈不是都如她记忆里的崩坏。
许织夏印象最深的,是曾经明廷对称呼周清梧为明太太的人说,可以称呼他周先生,但请唤她周太太。
因为,她就是她自己。
婚姻不是谁进了谁的家门,而是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她无需为谁冠上夫姓。
人漫步在湖光山色间,情绪容易变得感性,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突然间,许织夏深刻感受到,有这个充满爱与尊重的家,才会有如今的她。
许织夏不由轻声唤:“哥哥。”
“嗯?”纪淮周陪她慢悠悠走在后面。
许织夏弯着眼说:“我觉得特别自己幸运,身边的人都很好。”
她连衣裙摆随着双腿的迈动轻晃,盘着松懒的丸子头,纪淮周手掌落过去,就握到了她颈部。
他揉捏了下她后颈,在那一刻正经兄长的样子占上风:“是因为我们小尾巴,本来就是很好的小孩儿。”
许织夏扬出笑,露出几颗漂亮洁白的齿贝。
失而复得,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
“哥哥,”许织夏忽然一念闪过,仰起脸随口问了句:“小姨当年为什么会大老远到港区领养我啊?”
纪淮周看了她眼,有几秒的安静,似乎是在思考有无告诉她的必要。
良久,许织夏才听见他回答的声音:“她头胎的预产期,和你生日同一天。”
许织夏愣住好一会儿,神色逐渐由难以置信,变为若有所思。
所以她对小姨而言,也是一种失而复得。
“周姨,明叔,来一支啊!”陆玺和陈家宿一人拿着几支雪糕跑回来,周清梧和明廷都不扫兴,笑着陪他们吃了支。
他们又跑向后面。
“喜欢哪个口味啊今宝?”陈家宿递过去两支雪糕:“二哥呢?”
陆玺挖着冰淇淋杯,没心眼儿地说:“老大喜欢今宝剩下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家宿莫名笑了两声,许织夏容易心虚,被这么一闹,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了。
纪淮周懒得搭腔,抽走那两支雪糕,去向岸边那张长椅,许织夏跟着他过去坐着。
用不着问,他留下她不喜欢的桃子味,另一支递给她。
月与灯的光像是被揉碎了洒在水面,夜晚西湖荷花的花蕾都闭合了,水光粼粼的湖面只有荷叶在风中摇曳。
许织夏捏着那支牛奶味的雪糕,慢慢嘬着。
在岸边蹲着的陆玺念经似的猝不及防又冒出一句:“嫂子到底是谁啊?”
“……”许织夏一提心吊胆,雪糕愣着忘了吃。
陆玺见到许织夏的反应,不可思议地共愤道:“老大,你连今宝都瞒着?”
纪淮周懒散开着腿,胳膊肘压在膝上,俯着腰背坐在那儿,雪糕当成饼干在吃,薄唇一开咬下一口,在嘴里慢慢嚼着。
“把你这恒心放到怎么经营eb上。”
提及此话题,陆玺立刻就耷拉下了脑袋:“你不在,eb到今天还没宣告破产就不错了。”
纪淮周淡淡说:“没我你活不好了?”
“对啊,”陆玺委屈:“我就是没你不行。”
陈家宿站在长椅旁,一手撑着腰骨,一手握着冰棍儿吃,不厚道地发出看戏的笑声。
纪淮周眼睫掀上去,陈家宿转眼老实,不笑了。
“家宿。”纪淮周郑重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眉眼间有特别的态度,不是冷漠,也不是狠厉警告,而是深沉和严肃:“贺氏旗下的飞行器品牌现在归我了,公司交由你管理,抽空去把ba给我读了。”
陈家宿木然,张着嘴说不出话,半天打了个哈哈:“二哥,不要讲笑啦,我过去就没管过什么公司。”
“过去你是没得选择。”
陈家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纪淮周盯着他:“等你学会如何服众了,纪氏的股份我会转百分之五到你名下,想要更多,自己争取。”
闻言,陈家宿总算明确他并非玩笑。
他在纪家之所以能潇洒自如,就是因为他是外姓,不占股,威胁不到任何人。
但他因此也对少爷这个身份始终有着强烈的不配得感,有的只有从未言说过的,寄人篱下的屈辱。
陈家宿低下头,音量轻了:“二哥,你知道的,我不姓纪。”
他愿意给,也没人心服口服。
“没有什么外姓不外姓,”纪淮周说:“只要纪家我做主,他们会知道,没有能力的人,就算是亲叔伯,也别想在股东会多待一天。”
陈家宿沉默与他对视许久。
小时候他初到英国纪家老宅,因外姓不受待见,任人欺辱,后来又被送到港区纪家的别墅,在那里,他鼻青脸肿地被纪淮周救下。
那天一句“我以后能跟你吗,二哥”,他就这么跟着他到了今天。
或许纪淮周在他心中,早已成为了一种永不陨落的信仰。
“二哥,我什么都不要,管理企业的事我做不来。”刚刚还在嘲笑陆玺的人,这会儿如出一口:“我也没你不行啊。”
纪淮周慢条斯理说:“你需要我,是因为你信任我,我不再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情绪从来藏而不露,哪怕兄弟多年,也几乎不曾如此时这般真情实感地严正过。
在他的话里,陈家宿面色愈渐凝重。
“家宿。”纪淮周侧过脸,睨向蹲地的人:“还有你。”
陆玺陡然立正,站如松。
纪淮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眉间皱起几分愁绪:“你们也该长大了。”
许织夏含着雪糕,静静望着他们。
虽说她对商界事宜一窍不通,但哥哥的话,她能抽丝剥茧出深意。
陆玺哥和家宿哥早已不是少年时期,却仿佛始终停留在那个嘻嘻哈哈的年纪。
年龄到了不是长大,只有到他们愿意认同自己成年人身份的那天,他们才是真正的长大。
谁都留恋小时候的童话。
如果留恋,那就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努力长出一双可以尽情做自己的翅膀。
这也是经历过那四年,许织夏才慢慢明白的道理。
“陆玺哥,家宿哥……唔……”
许织夏话刚起了个头,男人的手掌出现脸前,拇指压在她脸颊,另外几根手指压在另一边,忽地一捏,把她的嘴唇捏得嘟起来。
“少跟他们讲话,带坏你。”
许织夏只出得了呜声,哀怨地看向他。
她嘴唇潮潮的,唇上沾着点融化的雪糕,还没来得及抿掉,眼神如怨如诉地望过来。
西湖的水面泛着光,衬托得岸边光影昏沉。
纪淮周在若明若暗的光线里看了她会儿,放开手。
他一松开指劲,许织夏就哼声扭过脸去,吃雪糕不作声了。
“小今宝说得对!”陆玺有他自己的哄法。
陈家宿已经动容,但不妨碍他眼下使点儿坏心思
:“今宝,我记得我之前夸你漂亮,但是二哥说……”
他停顿,引得许织夏抬望过去。
苦思冥想须臾,陈家宿装作终于想起来:“他说,他妹妹长得一般。”
——你不会真不知道自己妹妹有多漂亮吧?
——漂亮么?一般吧。
纪淮周眼皮忽颤,飞过去一记冷眼。
陈家宿丢下句去前面逛逛,拔腿就跑,陆玺见势不妙,想也不想地跟着跑了。
纪淮周蹙着浓眉,回过头,就撞上了女孩子安安静静质问的目光。
当晚回到别墅,许织夏洗完澡,吹干长发,在卧室里收拾了会儿自己后,准备睡觉。
正要上床,有人叩了两下门。
许织夏望着门,心有预感,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过去开了门。
他一如既往是系着睡袍过来的。
许织夏张望两眼,没人看见,视线才移向他,装糊涂:“这么晚了,哥哥有事吗?”
纪淮周翘着唇,笑看她。
她今晚穿的是成套的睡衣,上衣是低领纽扣的短袖,短裤只到大腿的部位,亲肤的珠光缎面,暗花纹路若隐若现。
“去我那儿,还是我进去?”
他声线醇厚,压得很低,许织夏思绪一下就被惹得乱了,磨蹭了会儿,本着好奇效应,以及不能吃亏的心理,她慢吞吞侧开身。
男人熟门熟路地进了屋。
许织夏合上门,思忖顷刻不放心,“咔嗒”落了锁,身后伴随而来一声含笑的鼻息。
许织夏回过身横了他一眼,在小小的怨念心态下,伪装出一副静候的模样。
靠着门板,表情淡定:“好了,你喘吧。”
纪淮周眸中笑意浓重,迈回上前一步,瞬息之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他身躯一压近,许织夏就罩在了他的阴影里,还没有接触到,周身就仿佛被他暖烫的体温裹着了。
许织夏呼吸着,背完全贴住了门。
纪淮周垂下脸去凑近她,在和她咬耳朵般,声音有意放得极轻:“你让哥哥生喘啊?”
“……不能吗?”
“你得搭把手。”
虽然许织夏一知半解,但经验告诉她这一定是个陷阱,她吞吐着,糊涂装到底:“听不懂。”
他轻笑,有些讳莫。
她扬起浓密的睫毛,同他对视上,见他目光不纯,从她的眼睛,缓慢地滑落,逡巡在她双唇。
被他这么盯着瞧,许织夏嗓子眼里莫名干干的泛痒,没忍住探出舌尖舔了下唇。
于男人而言,这就是在勾他了。
他肆无忌惮地俯下来,那张镌刻般的脸逼近眼前,张开唇要含住她的刹那间,许织夏忽地别过了脸去。
温热潮湿落到了侧颈。
许织夏回过眸,触及到他寻过来的双眼。
她双手握在身前,掩盖住加速的心跳,憋出一丝嗔怨的哼唧声:“一般你就不要亲……”
他叹笑:“陈家宿的话你也信?”
许织夏不理会他的解释,哼声轻推了下他肩:“哥哥不是要喘给我听吗,你快点儿。”
话落,感觉她着急得不太对劲,又特意小声补充道:“我不搭手,你自己……”
她卡顿在那里,想不到用哪个动词。
纪淮周喉骨滚动,倏地笑了:“行。”
他弯下腰,单只胳膊勾住她双腿,一把抱起她,几步放她到床上,自己往对面的沙发仰坐进去。
人慵懒后靠着,双腿敞开,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勾住睡袍的系带,慢慢向外扯。
他目光始终直勾勾攫住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有丝丝磨砂感。
“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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