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并不是现在才大胆的,而是一直就这么大胆。” 不过片刻,这话就消散在隆隆的车马声中。 梁玉瑾思虑了良久,到底也没回应。 若沐丞相真的有反心,阿渊会不会元气大伤? 但好在她们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还有预防的机会。 回宫的路上,两人已经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思,所以比去的时间还要快上小半个时辰。 到宫里的时候,夕阳才刚刚露了个边角。 梁玉瑾知道龙临渊有太多的事要处置,所以独自一人回了未央宫。 或许是因为心事重的原因,她在夕阳下看着这座辉煌的宫殿,都带着雾蒙蒙的不真实感,好像有什么事儿呼之欲出。 梁玉瑾吐出一口浊气,径直回了未央宫。 小黑龙许久不见她,躺在她的掌心,欢快的吐着信子,不停用额头磨蹭她的指尖,引得梁玉瑾一阵发笑。 心中的那些愁绪,好像也随着小黑龙的欢乐消散了些许。 未央宫的灯火一直燃到半夜,梁玉瑾也没能等来龙临渊,一直到哈欠连天,才被绿茵劝着休息。 夜里她又做了个梦。 这次不是金龙缠绕的情欲感,而是漫天的雨幕。 连人影在雨幕中都有些模糊不清,但梁玉瑾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金龙那金色的鳞片。 即使大雨瓢盆,他的身上也未沾染分毫。 梁玉瑾就那么痴傻的瞧着他,好像从这金龙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梦太过荒诞了,以至于梁玉瑾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绿茵几次和她说话,她也没什么回应。 “娘娘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要不等会儿用了膳再去睡会儿吧?” 梁玉瑾这才回神,摇了摇头就起身下了床。 “梳洗吧,我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拿热帕子醒了醒神,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绿茵。 “现在什么时辰了?” 绿茵往外瞧了一眼,“估摸着帝君已经上了一会儿早朝了,该是用早膳的时候了。” 梁玉瑾也抬头透过未央宫的大门望向天。 今日的天气算得上是万里无云,阳光耀眼,金光从未央宫一直铺到金銮殿里。 金銮殿中的大臣皆躬身拱手,连大气也不敢喘。 一切都只因为龙临渊,刚上早朝时就雷霆大怒,称清泉县的县令和地主勾结欺压百姓,却无一人发觉。 若不是他这次正好微服私访到那里,还不知道那些百姓该如何生活。 本来朝中就有礼部尚书贪污腐败的事在前,如今清泉县县令王承德在后,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迁怒到自己。 毕竟别的事上还有回旋的余地,贪污腐败这帽子只要扣在头上,可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殿内的气压莫名有些低沉,龙临渊坐在上首不怒自威。 “众大臣可还有话要说?礼部尚书贪污一事尚无实证,还需慢慢调查,但清泉县县令贪污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余地。” 龙临渊眼神落在沐丞相身上,就像从前每一次请他决策国事一样。 “丞相,清泉县县令被关押之前曾说自己上头有人,依丞相看来,该如何处置?” 沐丞相脸上的神色都没变,略微皱眉像是在思考,不过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臣以为先将县令收押,再调查其背后贪污腐败的真相,若真的有人指使,理应同罪。” 龙临渊弯了弯嘴角,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这样人人都认为是忠诚的人,居然才是这幕后的主使。 他能面不改色的翻云覆雨,收敛钱财,却又一本正经的决策国事,给予最公平的答案。 亦正亦邪,有时候也叫人难以分辨。 “丞相言之有理,那就依丞相所言。” 贪污腐败之事算是告一段落。 只不过众人的心还没放下来,龙临渊就扔下了另一颗重磅炸弹。 “此次清泉县县令从发现贪污到被收押,皆是贵妃从中运作,甚至不惜乔装打扮成道士,引诱那地主说出实情,拯救百姓。” 龙临渊朝身旁招了招手,王钦就拿着一卷卷轴走上前来。 “这是清泉县下辖清泉村的百姓联合上书,感谢贵妃救了清泉村上上下下老老小小。” 王钦端着卷轴,给底下的大臣一一过目。 龙临渊依旧将眼神落在沐丞相身上,“丞相怎么看这件事?” 沐丞相依旧面色不改,“贵妃既做了这等利国利民的大事,就该受到封赏。” “不错,”龙临渊轻声道,“可贵妃要名有名,要权有权,银钱也不缺,该赏什么才好呢?” 后位。 这是沐丞相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若是贵妃真成了皇后,那他的棋就更难下了。 但沐丞相明白,此时自己不能自乱阵脚,所以只是垂着头,不敢插话。 龙临渊扫视着底下心思各异的大臣,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朕倒是有一个想法。” “最近贪官肆虐,许多官职都出现了空缺,不仅仅是京官,许多地方官也被罢职,急需补缺,所以朕想将科举提前。”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科举和赏赐贵妃有什么关系。 “朕想准女子科举,让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沐丞相心头大骇,下意识想反驳,但想到自己如今岌岌可危的处境,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帝君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有所察觉,若是想明哲保身,只能暂时收手,以免引起帝君的怀疑。 没有丞相带头开口,许多大臣都像是没了嘴的葫芦,闷闷的,没人说话。 但朝臣中总有一股清流,譬如嘴皮子功夫见长的文大人。 “帝君,此举不可!” “回望整个龙绍国百年,从未有任何一任君王,实行女子科举,且不说女子的本质就是相夫教子,就算真成了女官,她们能放下成见抛头露面解决事务吗?” “文大人是想左右朕的意见吗?” 一句话就让文大人偃旗息鼓。 御史大夫的职责是劝诫,而不是插手帝王的决定。 他说归说,听不听,照不照做,还是龙临渊说了算。 “若说男子才适合做官,但这一堆贪污腐败的大臣又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