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九守道州有一处福地,名为瑞雪福地,此地不分四季,常年飘雪,经久不散,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瑞雪福地一座城池大门外,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道袍男子。 此处名为玉坚城,规模不大,城池内却是修士林立,重兵驻守,进出手续极其繁琐。并不是因为此地为什么仙家重地或是珍宝汇聚,全然只是因为它是此片福地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 这一座玉坚城最着名的不是什么城内店铺,也不是什么精美府邸,反而是这座城池的城门。 是为“玉门关”,名字与那座大泉关外夏家发家的玉门城类似,但是外观却大有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门如其名。 这座城池有什么特别之处? 城门如玉雕,白得细腻。 一年四季,四季风吹,说来也奇怪,明明站在城池上,却只有此处感受到冬风凌冽。 就算你离城几十丈外,依然四下无风。 千百年来都说不清楚,就是那风水大师来此地勘察,也只能摇着头直呼惊奇,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也成为了此方天地的一项奇谈。 大多数人推测,都是这一扇不知来由的城门的缘故。 林一峰站在城门下,伸了个懒腰,不时之间从那胸口处还会传来阵阵刺疼。 “这伤口还真是麻烦。” 道人抚了抚自己胸口处,长舒了一口气。 “说来也奇怪,按照常理,师兄们不应该让我好好养伤,绝对不允许我踏出道观半步才对,怎的这次如此反常?” 林一峰疑惑不解,不过很快也就想开了,估计是师尊的意思。 城门旁的守卫看了一眼独自来到城门外的道人,朝城墙上大喊一声,玉白色的巨大城门便是缓缓打开。 道家人士在这九守道州是有特例的,无论是那大泉王朝,还是其他的山上宗门,凡是在道观记名在册的,不管你身份地位高低,总能捞着事情做。 林一峰与几位守卫寒暄了几句,便是进了城去。 玉坚城虽说没有瑞雪福地主城玉宫城规模那般庞大,却也不小。街头商铺林立,修士开的店铺占大多数,寻常百姓的铺子零零散散,穿插在这些仙家店铺之中。 今日刚好碰上赶集,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林一峰进了城内,空中又开始白絮飘飘,道人摸出一顶斗笠戴上,缓缓向前走去。瑞雪福地只有冬季,所以现在天上的白雪不知何时会下得大起来,断断续续,街上还盖着一层薄薄的雪渍,走在路上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道人走进一家茶铺,摘下斗笠,拍了拍身上的雪渍,四处打量了一番,便径直上了楼去。 就在此时此刻,守在前台的那位伙计将铺门关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木牌。 上了二楼,林一峰敲了敲一间屋子的门,大概等了有一会,屋里头才传来了声音。 “请进。” 林一峰开门进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桌的卷宗、信纸以及文房四宝。 有一中年男子正手握笔杆,在卷宗上行云流水。 林一峰想要作揖行礼,却被一股无形的阻力牵制住,如何也弯不下腰去。 中年男子放下那只毛笔,笑了笑,“不必如此,随便坐便是吗,林道长这大礼,许某可受不起。” 林一峰落座,中年男子一挥袖,桌上的东西消失不见,转而替代的是花纹茶壶和茶杯,杯内热气升腾,看样子,茶水早已泡好多时,眼前的这位男子伸出一掌,林一峰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浓郁,入口醇香。 “富甲钱州的“金枝绿叶”,今日有幸品尝。”,道人笑了笑。 中年男子侧身而坐,手指在桌子上敲打,正在酝酿措辞。 林一峰放下茶杯。 “国师请说。” 林一峰对坐之人,正是这九守道州大泉王朝的国师大人,名为许清生。 与道人对坐的大泉国师呼出一口白气,起身打开屋内的窗户。 屋外雪已经停了,冬日骄阳撒入屋内,晒得人浑身发暖。 “林道长还需要在这瑞雪福地待多久?” “差不多还有几年的时间,毕竟我这伤只能说是初愈,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道人即问即答。 “几年?”,许清生望向窗外,“许某当下得好好想想如何安顿你这个大人物呐。” “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说明是有意来到此地,那我许清生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林道长平安。” 林一峰笑着摇了摇手道:“不必劳烦国师如此费心,我就在这福地随便走走。再说了,这瑞雪福地隶属大泉王朝,安全的很,我能有什么闪失?” 瑞雪福地,相传由次方天地自然孕育而生的灵气与外界不同,对那修士修补心境、固本培元有着极大的裨益,这也是为何林一峰被要求来到此福地的原因。 大泉国师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话是这么说,福地确实是在大泉掌控之中,但是近些年浑水摸鱼进来了修士鱼龙混杂,已经发生好几件大大小小的变故,陛下就是放心不下,于是才派我前来探查一番。” 林一峰再品茶水,皱了皱眉,想必这变故还不小,否则哪里需要一国国师亲自出马? “此次前来的目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带的人并不算多,而且如今也尽数外派出去,等我想想” 片刻之后,许清生便有了主意,笑着对道人说道:“要不我请太子殿下过来陪你如何?” 林一峰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连忙拒绝道:“不行不行,太子殿下如此大忙人,还是不要耽搁了,不要为了我这一外人耽误了公事,这是万万不可的。” “外人?”,许清生想笑,亏你林一峰自己说的出来,你要是这外人,那我们算是什么?野人? “就这么决定了,我收到的指示是将你安顿好,至于怎么安排,道长还是得听我的。” 说罢,许清生便打了个响指,这间屋子外便有人员走动,外出办事去了。 林一峰放下茶杯轻叹一声,那大泉太子殿下在他看来,有些烦人,切莫说下棋是个臭棋篓子还硬是喜欢拉着他下个几天几夜,更有学问请教一事之上,他太子殿下更是不亦乐乎。 林一峰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有耐心的,但是这位大泉太子,是真的磨人。 “算了,就当是磨炼心境了,劳烦国师大人了。”,林一峰选择妥协。 面对此情此景,道人心头忽而闪出一份念想,以前在那个人身边的时候,自己好像如何说话都处于下风。想到这些,道人难免又高兴了几分,还有几年时间,自己应该就能再次去找他了。 许清生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加密公文,上面封有一枚红印,被其随手拆开,看也不看,就这样递给对坐的那位道人。 “说点正事。” 林一峰拿起那封公文,是从大同圣州寄过来的。 “贺州的大唐皇帝已经给出回复,对于大夏的统一大举,他们不会参合。原本我们大泉王朝与那大申王朝世代交好,在收到此信的第一时间便准备出兵援助,未曾想竟然会被羽涅观主亲自出面阻拦,于是我们大泉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你。”,许清生说道,“这样可就陷我大泉于不义了,为此,我们陛下还郁闷了好久,这你们得给个说法吧?” 大泉国师用手指在桌面上虚画,也就是与他林一峰关系稍微好一些,之前大泉天子还想让他许清生亲自带人去那白云观讨要说法,这许清生哪里敢去,那位羽涅观主好说话不假,倘若那位九守道州公认脾气最差的羽升观主恰好在那里做客呢? 给他许清生一万个胆子一万条命,他也不敢,好在这次这位道祖最小的弟子来到瑞雪福地,一方面是来养伤,另一方面也算是道观给他大泉一个说法,这些来意,许清生自然想得明白。 林一峰嘿嘿笑道:“都事已至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大泉也是,只看到与他大申世代之交,却没看到那时候大申统治下的大同圣州是个如何荒唐样子,你们不知道,我却实打实的走过一趟,也都看在眼里。大夏此举,是替天行道,你们应该支持才对。” “再说了,这事人家圣州学宫都默许了,还轮到着你们大泉插手?你们大泉就能比那座学宫?如若你们真的发兵前去增员,那算不算是得罪了学宫?打完仗你们像是没事人一样鸣金收兵,给你们擦屁股的,还不是我们道观?” 许清生坐下,心里琢磨着,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原本大泉天子的意思是等大夏完全统一圣州之时,再派人前去建交,但如此一想,此事还是越早提上日程越好。随后又是打了个响指,桌面上凭空出现一副棋盘和两盒棋篓,一黑一白。 “难得一见,陪我手谈一局?” 林一峰点了点头。 诺大的厢房内,就只剩下棋子落下的声音。 棋局便化多端,面对林一峰的落子围剿,对坐的国师对付的游刃有余。 “你看看,他曹晨怎么就不跟国师大人学学,就算只是请教几番学得一点皮毛,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顶着一个臭棋篓子的名号。”,林一峰不禁感慨道。 许清生也是笑道:“陛下也授意过,可是太子殿下就是不愿意跟我学,倒是想要与林道长学习棋术,怎奈何道长又不耐烦教他。” 大泉国师许清生,修道几十余载,虽出生九守道州,学的学问却是三教九流都有涉及,一手棋术更是有“白手棋圣”之称,顾名思义,由其执白,基本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