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峰回到城中后,依靠着李沐春身上的那一块八卦通牌在一家酒馆找到了他。 桌子上三个凉菜还有一壶酒,只不过青衫年轻人没有动筷子,而是仔细把玩着刚刚得来的两块佛心果。 李沐春见到林一峰后,招呼着其坐下,先吃点东西。 林一峰看了一眼桌上,落座后拿起筷子,不过并没有动手,反而是看向对面青衫手里的那两个小玩意。 “买来的?”,林一峰问道。 李沐春摇了摇头,“赌来的,没花一分钱。” 林一峰笑道:“真不愧是你。” 李沐春将那一块红白果子递给了对坐的年轻道人。 “这是大同圣州正宗西牛贺州佛心果,送你一个,图个好运。” 林一峰也不客气,接过手后捏了捏,外表光滑,手感出奇的好,随后收回袖子中。 李沐春将桌上的两只酒杯斟满,然后问道:“怎么样?走了一趟城外,看出些什么名堂来不?” 林一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闻起来很香,但是入口就显得有些寡淡无味。 “跑出去得有点路程,还差点没把城郊干碎,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个秘境的阵眼很奇怪,不在其上,反而在其内,我大致推断,应该是城中某一物价,或是某一人。” “这样啊,那我们还得在这城中多跑跑了。”,李沐春夹起一块烧肉送入口中。 林一峰忽而想起某事,提醒道:“虽然说我们如今所经历的一切看起来摸起来都很真实,但是毕竟这还是在一处秘境内,里头的东西是真是假,到时候能否带出去,我就不太能保证了,所以你还是少在这城中花钱为好,因为很可能花了钱,到头来确实两手空空。” 李沐春挑了挑眉,“不会吧,这么玄乎?” “你买东西了?”,林一峰一下就明白了,这人一定是又大手大脚了。 李沐春挠了挠脸,身子略微前倾,轻声说道:“枝心玉行知道吧?我刚刚在这城中见到一家,确实是心动某物,将其买了下来。” “算了,随你,这里是秘境,万一是某种机缘也说不定。”,林一峰苦笑道,“话说,这里的年历是距今百来年,你那带来的银子在这也能用上?” 李沐春喝了一杯酒下肚,擦了擦嘴,解释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虽说天下钱财,皆是出自那富甲钱州,但是那些金银运送来后,银子金锭还有铜钱的印制还是要交给当朝户部的,而我们圣州呢,天底下金银铜钱的样式又都出奇的统一,距今为止也就只一并换过一代样式,其实也就是换了个底座印文,不过这也是那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新钱在用,旧钱也在用,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林一峰点了点头,感慨道:“那圣州这一点做得真好,不像我们九守道州,就关铜钱样式,近十年来就换了不下五种,有些地方还不收旧钱,所以就要频繁去钱庄去换钱,极其麻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说明你们那的皇帝喜新厌旧,那你也不去提提意见?”,李沐春打趣道。 林一峰瞥了他一眼,“我什么身份,还能管得了这些?” “看着不像啊,你看着就像某个皇亲国戚的太师太保。”,李沐春依旧不依不饶。 “眼珠如果坏了的话,我勉强可以给你治好。”,林一峰习惯他这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大泉王朝的当今太子以往好像交谈过,在道学上还指点过这么几句,就连户部侍郎和仓部主事也打过交道,不过这些,都是二师兄带着去的,也就打了个照面而已。 九守道州的大泉王朝是整个人界山上山下交往最为密切的王朝,其他州绝大部分的山上宗门与山下王朝之间都是互不干涉的。无论是王朝更替还是大范围战乱,山上修士除非与那王朝关系密切,否则很少插手,毕竟这些都归于“天道”范畴,私自干涉,给自己带来的因果也是很重的。修了仙上了山,那就是跟山下的凡夫俗子一刀两断了,管着你的就不再是那王朝中的律法,自然的生老病死,而是无尽的天道轮回。所以有些机缘宁愿眼睁睁的看着它失去,一些练气士也绝不插手,毕竟谁都不知道此事带来的后果到底有多重。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防着那天外天,因为如果你干涉凡事太多,他们就会有出手的理由,美其名曰天降神罚,对这人间肆意出手,正和他们所意。 李沐春此行,因果加身已经不算轻的了,不过好在身边有个林一峰,早在倪虹镇那里,他就将李沐春身上大量的因果转送到九守道州那座白云观去了,其实在采涛郡事了后,他又送了一次,依然是那白云观。 反正二师兄为人善良,乐于助人,而且不嫌事大。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天外天降下的那几道天劫雷,说不定就是他再次破境的契机。 林一峰不以为然。 天外天降下的天劫雷,威力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平常的法觉境,甚至是洞观境修士一旦被击中,瞬间神魂俱灭,绝无活路,且不用奢求什么再世为人。就连那阴神境阳神境的修士,也会远远避之,他们一旦被击中,阴神阳神先碎,然后是元神重创,肉体残缺,必然是要跌境下五神了,而且此生再上无望。底子稍微差一点了,直接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林一峰二师兄的这个要求,按照他师尊的话来说,就是脑子有泡,所以在道观时时刻刻都管着他,不过如今道祖不在道观了,二师兄也就放飞自我了。 林一峰心中还是很感激他这个二师兄的,平日里没少关照他,反观大师兄。。。虽然长得很可爱,但是不是一般的不好说话,脾气甚暴,不过自从师尊离开后,好转了许多,毫不夸张的说,林一峰这一身武艺,十之有五是被大师兄熬打出来的。 想到这里,昔日的情景不请自来,林一峰晃了晃头,赶紧喝了一杯酒压下去。 都说日子苦。 谁不是呢。 在林一峰出城的这段时辰,李沐春也没有闲着,走南窜北,问东问西,将这剑明国大致情况问了个所以然来。 这剑明国,是一个奉剑为至上的小王朝,在还未曾覆灭之时,举国上下,武夫无不佩剑,修士无不是剑修,其余的武夫修士是寥寥无几。 更让李沐春感兴趣的是,这剑明国的上将军竟是一位女子,虽说长相平平,但是那一身豪侠英气,丝毫不逊色于儿郎,而且一身剑术通天,军中无不服众。 又听闻,今明国多匠铺且多铸剑师,剑明国的制度还特别为铸剑师开设了考试,通过考核,就能进到朝廷去往军中亲自铸剑,在当时那可是莫大的荣誉,在这剑明国这铸剑殿试与那科举盛大程度是一等的。 而在这些铸剑师中,又属“剑手”太叔杰最为出名,出自他手下的名剑数不胜数,而最有名的三把分别是“雪中”、“春群”、“竹义”,只不过这三把都已是下落不明,其余十几把在大申铁骑统一大同圣州之后,全都进了大申国库。 在逛过这宝庄东南西北后,李沐春更确定了一点,武夫剑客,修士剑修,在这剑明国地位是很高的,有些人甚至是超过了朝廷中正二品的大官。 “这地方不适合我,等会我就在这找个厢房一趟,收集情报的任务就交给林道长了。”,李沐春靠在椅子上,向后仰去。 林一峰笑道:“你别看不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 “命里犯冲!”,李沐春喊道。 “话说,你还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剑呢?”,林一峰问道。 李沐春斜视过去。 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给我画一幅画?作一首诗?”,李沐春一只手搁在桌子上,身子靠前问道。 林一峰随即立马闭嘴,举起酒杯与李沐春碰了一个,嘴里还念叨着喝酒喝酒,吃菜吃菜,哪个菜合他胃口,今儿个天气还真是不错啊。 李沐春哼了一声,又叫店家多上了一斤酒水。 “不得不说,这酒水喝着清凉有味,又不上头。”,李沐春提起那一壶酒,掀开壶盖,朝里头看去。 这个时候,林一峰拿袖子抹了抹额头,心里想着,以后还是少跟这小子打机锋,绝对吃亏,不是对手的。 所以林一峰当即决定,以后李沐春阴阳怪气的时候,自己绝对不接一句话。 李沐春放下酒壶看着林一峰那一幅下定决心的模样,挠了挠头。 “怎么的?在你们道观,不给吃肉还是不让喝酒啊?” 林一峰就没说话。 “怎么突然哑巴了?”,李沐春瞅了瞅年轻道人。 林一峰还是埋头吃菜,待会解释就说是自己饿了,吃得很专心,没听见。 李沐春轻拍桌子,说道:“记得自己付钱,我点的是这家店招牌酒水,你刚刚差不多也喝了半斤多了,他这的酒水是按照两收费的,一两十五文钱,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道州怎么不给?!道州不给吃肉我还能这么活蹦乱跳?不过酒水是很难喝到的啦,这些东西能碰,只不过不能多碰,再说了,我都是练气士了,自然吃不吃饭都一样!” 林一峰急了。 李沐春一笑。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懂了懂了,我去结账,待会我们再去外头看看去。” 李沐春转身走向柜台。 林一峰眼中含泪,又喝了半斤下去。 “对不住了师尊,今儿个就让弟子多喝一点吧。” “福生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