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洁和韩乐乐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旁边没有人偷听后，才把头缩在大衣里，悄声说： “思思你有所不知，其实现在的sbh84，和以前的sbh84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是啊，我要是早几年入团，排名肯定比现在好得多。” 杨洁无奈地笑道： “这个女团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以男粉丝为主要受众群体的。” “那会儿团里招收的女孩子大多也都是传统的少女偶像，就是那种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毕竟当时的主要受众是宅男嘛。” “后来，随着团队的发展逐渐壮大，我们的女粉丝开始越来越多了，男粉丝的比例开始降低。” “正所谓，需求决定市场，为了迎合粉丝的口味，公司开始调整团队风格和发展路线，逐渐开始走另一条路线。” 林思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 “确实，比起男生，女孩子更喜欢追星，也更愿意为此花钱。” “我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特别喜欢韩国那边的有个男团，每个月花好几千块钱买他们的周边，还参与打榜，集资什么的。” “每个月生活费花光了不说，还去借网贷，简直疯了。” “是这个道理，可能男生花钱比较理性吧。” 杨洁点头附和。 “可是这也不能解释问题啊。” 林思思道：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你们要比她们都要漂亮，却偏偏名次这么低。” “在审美方面，男生女生之间虽然有差距，但差距应该也没有很大吧？” “其实我们团的女粉丝跟普通的女生有些不同。” 韩乐乐说。 “怎么个不同法？” 林思思追问。 “就是我们团的女粉，大多数都是那种嗯喜欢女生的女生你懂伐？” “而且大多都是t，思思你知道t是什么意思吗？” 林思思闻言一愣。 “t？”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她就被一个所谓的t给纠缠上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当时可谓是严重干扰了她的生活，后来要不是弟弟和闺蜜及时出面，她很可能到现在都还在被那人纠缠。 因此，她对这种不男不女，觉得自己是男人的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厌恶。 一想到这个女团有一大票这种类型的粉丝，林思思就不禁打了个恶寒。 韩乐乐继续说： “这类人的审美观有些奇怪，她们很喜欢那种看起来不那么漂亮，但是很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很有特性，或者说很有性格的女生。” “是吗？” 林思思在微博上翻看着那些排名靠前的成员的微博，确实很有特性。 她们拍照的表情绝对不会扮可爱，甚至很少露出笑容，大多都是一副别人欠了她们十几万块钱的眼神，用老弟的话来形容，就是一副司马脸的样子。 注：所谓司马脸，就是指像亲妈刚刚去世的时候的表情。 而且她们的穿着也很中性化，甚至可以说是很男性化，宽松的卫衣，工装裤，或者西装，基本上不穿裙子之类的东西。 这么“帅气”的小姐姐，各种纹身肯定是少不了的，拍照的姿势也总是一副要准备去干架的样子，虽然没有她们抽烟的照片，不过林思思在好几个成员的照片里都看到了桌子上的电子烟。 当然，真正有特性的，还是她们的长相，丑的很有个性，还正应了那句话，美丽的人，美丽的特质大多数都是共通的，丑的人，丑起来的特质可就千奇百怪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现在甜妹在团里现在不吃香啦？” 讲真，单看照片的话，林思思实在很难将这些女孩跟“少女偶像”四个字联系起来，至少看上去给她的第一感觉，更像是技校里的黄毛太妹。 “是的。” 韩乐乐点了点头说： “现在公司主推那种铁t风格的人，为了吸引女粉。” “不过，光凭外在，也吸引不了太多粉丝的。” 杨洁补充道： “尤其是愿意给你投票，愿意给你花钱的粉丝，更多的，还要靠线下的互动。” “线下互动？” “意思是，除了公演，你们还要跟粉丝面对面接触吗？” “当然啊！” 韩乐乐道： “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办握手会，还有合影会，这是公司的重要收入来源。” “粉丝只要花钱购买握手券和合影券就可以来跟喜欢的小偶像握手，还有合影。” “一张合影券三十块钱，可以跟成员握手握十秒，期间可以随意聊天，合影券450块钱一张。” “还有这种操作？！” 林思思惊呆了。 “当然，这是女团成员借机吸粉的好机会。” 杨洁说： “有些成员天生性格开朗，善于交际，而且还擅长找话题，能在握手会期间迅速与粉丝拉近距离，在短时间内收获大量粉丝。” “像我们这种，性格内向，甚至有些社恐的女生，在握手会的时候就很难受了，跟陌生人面对面的时候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尴尬又难受。” “除此之外，公司还会鼓励我们搞嗯就是成员之间那个，亲密互动。” “成员之间？” “嗯啊，这也算是女团的基本操作了。” 说道这个的时候，杨洁有些脸红，语气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其实就是粉丝喜欢看两个成员之间搞暧昧罢了，偶像团体的常规操作。” 韩乐乐补充道： “公司会帮我们制造绯闻，或者根据粉丝的口味，强行让两个并不熟悉，甚至关系并不好的成员亲密接触，亲密互动，也就是俗称的组cp，以此来满足粉丝们的需要。” “悄悄告诉你，虽说我们有恋爱禁止条例，但其实我们团内有不少成员都在谈恋爱呢，不过当然不是和外面的人，而是内部消化。” 韩乐乐神秘兮兮地凑到林思思的耳边说： “当然，这其中有些是公司授意，装出来给粉丝看的，但也有少数是真的弯了。” “最后再告诉你个秘密哈，思思你可千万不可以跟外人说！” 韩乐乐悄咪咪的瞅了正在休息的袁梦一眼，说： “据说这个袁梦，和排名第一的沈思琪就是一对，当然，至于真假，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听完这番话，林思思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不禁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自己成为少女偶像参加握手会的场景，强迫自己摆出笑脸，面对成群结队的油腻肥宅，要和几十上百号人一一面对面握手，赔笑。 更或者，和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女生强行搞暧昧，搞亲密，一想到这些，林思思就感到一阵反胃。 “还好我加入的是影视部” 说话间，片场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喂！你弄疼我了！有病啊？！” 林思思等人随即循声望去，只见袁梦正在对一名身穿小兵军装的男群演劈头盖脸地臭骂。 “发生了什么事？” 林思思有些懵逼。 “呃好像是刚才在拍一出羁押犯人的戏，负责扮演卫士的群演好像不小心在擒拿她的胳膊的时候稍微力气使大了点，然后就炸毛了。” 助理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导演也急忙带人赶过来查看情况。 “有没有伤到？” 剧组的医生撸起董珊珊的戏服袖子，查看了一番，说： “没大碍，应该不影响继续演戏。” “什么叫没大碍？！” 袁梦生气地喊道： “他弄疼我了！” 女助理也跟着指着群演的鼻子骂道： “你是不是没长眼啊？对人家一个女孩子用这么大的力气！有病是不是？！” 群演弓着腰，面对二人的责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个劲地道歉。 “行了行了，这么一点小事，用得着那么上纲上线吗？差不多得了！” 导演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面调解。 “张导，你有没有搞错啊？！” 女助理连导演也照怼不误。 “你是我们公司聘请来拍戏的，你怎么向着这个群演啊？！” 被人搬出金主来压制，导演也没话说了，只能说： “休息十分钟！” 几人这才散去。 解散前，袁梦还愤怒地跟导演说： “待会儿把这个人换了！不然我不演了！” “用不着这样骂人家吧？” 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林思思皱着眉头说。 身为林家的长女，林思思的三观还是很正的，见到不公正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要找人吐槽。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写成了一段文字，发给了林晨，想要让弟弟来评评理。 林晨没有回消息，估计还在听讲座，她又发给了孙羽婷，对方也没有回消息。 林思思的朋友圈并不广泛，这种没有人可以分享新闻的感觉令林思思感觉很难受。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口袋app上还有五千多粉丝，于是她又把这件事情发到了口袋84的房间里，想让粉丝们来评理。 “仗着自己是主演，就可以对群演随意责骂吗？过分！” 当然，林思思并没有指名道姓说这件事的主人公是谁，她毕竟也是sbh的人，情商还没有低到这种程度。 很快，口袋房间里的粉丝们就纷纷附和。 “谁啊？！这么没素质！” “就是，找人有病吧？身为演员，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思思，你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我们去批判她一番！” “我特么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哪位大明星这么大架子！” 林思思的口袋房间里，粉丝们跟着附和。 这其中，少数人是因为有正义感，大多数人只是想当女神的舔狗罢了。 毕竟，在舔狗们的眼里，女神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林思思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但，在片场里可是有sbh的运营专门请来的摄影师，给成员拍剧照做宣传的。 也就在刚刚，公司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组照片，是几位主演的剧照，其中有一张就是袁梦被小兵擒拿住胳膊的照片。 贴吧里正在议论这事呢，大家本来正在猜测，林思思口中这个耍大牌的演员是谁，然后没过几分钟，sbh84官方微博就发剧照了。 这一看到袁梦的剧照，大家就都明白了。 九张照片里，符合林思思口中，被群演扣住胳膊的人，只有袁梦一个人。 而且，现在sbh正在拍摄的网剧只有《浮生三记》，因此，目标人物很快就被锁定了。 刚喷完群演的袁梦正躺在躺椅上休息，她拿着手机，在自己的口袋房间里跟粉丝们吐槽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真的搞不懂，这人的妈妈是怎么生出他这样的贱男人的啊？！” “他肯定是想趁机揩我油，呸！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好不容易拍场戏，居然遇到这种猥琐男，真是晦气！” 她的粉丝们也在跟着附和，对那个群演口诛笔伐。 不过，很快，情况发生了变化。 原本口径一致的袁梦的口袋房间，忽然涌入了一大批新的粉丝，张口就开始骂。 “哟，耍大牌的就是你是吧？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大明星呢，原来是袁梦啊？一段时间不见这么吊了？” “呸！不要脸的贱货，还有脸赖在团里呢？早点滚吧！” “袁梦你妈死了。” “这货现在还能这么嚣张，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真的，脸都不要了！恶心！” 看着画风逐渐转变的弹幕，袁梦一脸的惊愕。 刚开始她还拉黑了几个骂她的账号，可是骂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手速根本拉不过来。 而她的粉丝则是拼命地护主，跟这些人对骂。 瞬间，袁梦的口袋房间一片战火。 事实上，这不是袁梦第一次被粉丝骂了。 期初，她的粉丝都是男粉为主，她长得一般般，虽然脸有点大，嘴巴也很大，但是整体来说还算看得过去，这种不算很漂亮，但是耐看的长相，很受肥宅们的欢迎。 不过那些舔狗肥宅们并不知道，袁梦其实是个姬。 早在去年中旬，袁梦跑出去跟一个铁粉去云南旅游，她们还拍了吻照，照片不知道是被谁给曝了出来。 当时她的男粉们就炸了，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投那么多票，结果这货却是个弯的，他们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于是气急败坏地狂喷袁梦，还要求公司将其开除，因为她违反了团内的恋爱禁止条例。 可谁知，袁梦的这一波操作，却给自己意外吸了不少的女粉丝，而且人数还越来越多。 作为一家娱乐公司，sbh的行为准则和道德标准一向很灵活。 他们所有的决策，都只有一个评判标准，那就是利润。 女粉丝比男粉丝更狂热，更容易花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虽说袁梦违反了团内条例，但是她的价值并没有因为男粉丝的流失而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因此，公司便装眼瞎，对于袁梦跟粉丝私联甚至接吻的行径，没有做任何处理。 这可把肥宅们的肺都要气炸了，从那以后，袁梦便开始嚣张了起来，好几次公开嘲讽她以前的男粉丝。 而那些肥宅呢，也只能咬牙切齿，忍气吞声地默默咒骂着袁梦。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今天等到了一个攻击袁梦的契机，于是他们便抓紧这个机会，将积攒已久的怒火和怨念倾泻到袁梦的身上。 “奇怪了，这些人怎么会知道？” 袁梦第一时间意识到有人在外面说她的坏话，于是悄咪咪地打开了sbh84的帖吧。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热度第一的帖子。 帖子的第一楼是一张截图，里面是粉丝截的，林思思的口袋房间的聊天记录，然后再下面是sbh官方微博放出来的剧照。 正是通过这两张照片，粉丝们便推断出，林思思说的那个摆架子耍大牌的人，正是袁梦。 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洗脚婢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好大的胆子！！！ 袁梦气得五官扭曲，她抬起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蹲在角落里，正在和杨洁韩乐乐聊天的林思思一眼，然后拿起手机，偷拍了一张林思思的照片。 她原本想拍一张林思思的丑照的，可是不论她怎么找角度，拍出来的林思思都依然美丽。 如此，袁梦心中更是燃起了一把妒火。 “操！小婊子！” 袁梦骂了一句，按下了手机快门，然后把林思思的照片发到了自己的微博小号和豆瓣上。 “姐妹们，我真是无语子了！” “真的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鸡，敢给我上眼药！” “84影视部，林思思，请大家记住这张脸！！！” 帖吧的主要用户群体是男性，而女粉丝们的主要阵地则是在豆瓣和微博，当然，还有小红书。 袁梦的这一做法，目的很明显，她要引导她的粉丝网暴林思思。 “休息时间结束，继续！” 导演拿着喇叭喊了一声。 袁梦闻言，起身前去干活，路过林思思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林思思一眼。 拍完了这场美女救美的戏，下一场，便是林思思和袁梦的对手戏。 大概剧情是，袁梦所饰演的角色被董珊珊饰演的角色从刑场上解救以后，气势汹汹地杀回家里，把身为内鬼的贴身丫鬟揪出来教训，期间，袁梦的角色会有一个抽丫鬟耳光的戏码。 而这个贴身丫鬟，就是由林思思来饰演的。 总算轮到自己出镜了，林思思瞬间喜上眉梢，她开心地走到布置好的拍摄场景之中，还对袁梦做了个笑脸。 “袁梦姐，我拍戏经验不多，待会儿还请多指教哈！” 袁梦冷笑一声，说： “我好像跟你不怎么熟吧？” 见对方的态度如此冷淡，林思思愣了一下。 “放心吧，待会儿我会教你的。” 说罢，导演喊了一声action，这场戏正式开拍。 “素香，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你掏心掏肺，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你怎么狠得下心背叛我？！” “你还有点良心吗？！啊？！” 袁梦歇斯底里地对着林思思饰演的丫鬟吼道。 “大小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为了晨公子，只要能得到他的爱，我可以抛弃一切！背叛一切！” 林思思声情并茂地演绎着自己的戏份。 “啪！！！” 袁梦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思思的脸上。 本来林思思对此是早有准备的，毕竟，当演员嘛，还是个小配角，还是反派配角，被女主殴打，扇耳光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肯定是要经历的，她能接受。 可是，林思思完全没想到袁梦会用这么大的力道，她只感到自己脸上受到一阵剧烈的冲击，然后整个人的身子都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 旁边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和导演都惊呆了。 “cut！！！” 导演急忙喊了一声，然后跑过去查看情况。 “你你真打啊？” 导演皱着眉头看向袁梦。 但凡稍微学过一点演戏技巧的，都懂得在接吻或者扇耳光的时候借位，这样，拍出来的动作看上去既真实，又不至于肢体接触太过。 “演戏嘛，这样比较真实，不然观众总说我们演技不好。” 袁梦笑着耸了耸肩，然后装模作样地跑过去抱着林思思，假装关切地问： “哎呀，妹妹你没事吧？我是不是我刚才力气用得太大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疼吗？” 林思思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半天说不出话。 虽说小时候没少跟弟弟打闹，但像这样被人当面狠狠地抽一耳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 “” “我没事。” 林思思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一边说一边推开了抱着自己的袁梦。 “真没事吗？” 导演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 林思思点了点头。 “那好吧，刚刚那个镜头拍的不错，感情动作很逼真，一遍过了，继续下一场吧。” “等一下！” 袁梦忽然喊道： “导演，刚刚那个动作，我觉得不太满意，我还能做得更好。” “要不我们重新来一次吧。” 。。。。。。。 与此同时，距离横店一百七十公里外，杭城，西湖湖畔。 “西湖上一次我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哪会儿我才四岁，妈妈带我来的” “斯人已逝，可这西子湖，不管过去多久，百年，千年，她还是一样的美丽。” 苏樱站在岸边，远眺着湖景，感慨道。 “西湖最美丽的季节，还是在冬天，下大雪的时候。” 林晨站在苏樱身后，附和道。 二人身后的泊车位上，分别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行政版保时捷帕拉梅拉turbo，和哑光黑色涂装的法拉利sf90。 “快了。” 苏樱轻声道： “雪季很快就要来了。” “只是，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吗？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