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 钟离梦背着沉甸甸的残剑,气喘吁吁的从窄巷挤出来。 她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习惯先到处走走,熟悉熟悉路况。 谁料,此处的窄巷纵横交错,又极其相似,像个迷宫。 她好不容易来到大路上,扶着墙刚喘口气,莫名感觉自己被恶狠狠的“盯”着,心头顿时一颤,顺着那道视线看去。 河对岸站着的官大人气势很足,眼神也很犀利…… 但,自己好像并未惹到他吧? 心里揣着疑惑,身为钟家嫡女,她还是礼数周到,隔着护城河朝那人抱手行礼。 曹波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她? 丹河郡钟家的嫡长女。 又一个不好惹的世族贵人。 曹波脸上掠过一抹凝重,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钟离梦暗松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对岸上有官府拉起的警戒线,围观的群众嘁嘁喳喳讨论的热火朝天。 又发生命案了? 就在这时,一抹翩然的姿态携着飞舞的雪花落到几步之外。 钟离梦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待看清来人是谁,她眼中顿时添了惊喜之色: “是你?纪姑娘!” 纪梵音笑容灿烂: “咦?你认得我?” 钟离梦笑得腼腆:“宫中虽匆匆一见,但姑娘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是吗?” 纪梵音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明亮的眼睛自始至终一直盯着她背上的残剑。 钟离梦见状,取下剑袋,递过去。 纪梵音轻轻挑眉,朝钟离梦递去一个赞许的眼光,双手接过: “这剑挺特别的。” 钟离梦笑了笑: “特别的破?” 纪梵音看她一眼: “你也挺特别的。” 钟离梦笑着直摇头: “特别的没用吧。” 纪梵音一愣,笑了笑,没说话。 钟离梦见她对残剑很感兴趣,主动解释: “这把残剑一直被供奉在钟家的祠堂里。我离家前,祖父托梦给祖母,让我带着这柄剑进京。” 闻声,纪梵音打趣道: “你祖父也停有意思。” 她掂量了一下剑身,还挺沉。 “噌——” 一声闷闷颤响。 利剑出鞘。 纪梵音指腹仔细的拂过剑刃上残缺的口子。 透过这残破不堪的剑缺,恍惚中似乎看见了这柄剑活跃在刀光剑影中的那曾经的辉煌和战功。 纪梵音收剑入鞘,双手递还: “是把好剑。只是,可惜了。” 她并不是第一个说残剑露出惋惜之意的人,所以,钟离梦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看得见它如今的残缺,也可看见它曾傲视群剑的模样。所以,可惜,却并不惋惜。” 纪梵音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你这个人,武功不怎么样,活得倒是通达。” 刚夸完,又见她小心翼翼的把残剑装进剑袋,纪梵音问道: “一把到达过巅峰的宝剑,即便跌落到谷底,但它到底还是一把宝剑,又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转念一想,这里是雁雪国。 又补了句: “……小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它可能不需要你宝贝似的,把它装在镶了珠宝的名贵剑袋里。依我看,你没事儿拿它出来晒晒太阳,跟人比划比划,就像那天在宫里,哐哐几下,我觉得它就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