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后,纪梵音坐在桌边,用手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望着雨幕发呆。 苍烈捏起棋盘上散落的棋子,一个个放回棋盒,沉声道: “昨晚又有一批人埋伏在郑先生路径的地方。” 纪梵音眨了眨眼睛: “这是第几批了?” 苍烈回答道: “第七批。郑先生离威胁越来越近了。” 纪梵音漫不经心地笑笑: “也证明大叔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苍烈神色平静的说道: “纪老夫人似乎已经把暮蝉衣误认成了纪妙竹的女儿。” 此时,一阵风带来丝丝的冷意吹在身上,纪梵音幅度极小的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明亮的双眼透着些许玩味,说道: “人老了,总会想起年轻时,做过的一两件后悔的事。她啊,现在不仅会千方百计的瞒住暮蝉衣的身份,更会想尽办法护暮蝉衣周全。” 睫毛轻眨,她懒洋洋的眯眼: “她不会承认暮蝉衣的身份的,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纪妙竹女儿体内的血,有一半可是极其肮脏的。” 她扭头,看向苍烈,目光炙热而深沉: “假使我体内流淌的血有一半来自最低贱处,苍烈,你信不信,这世上,唯一不会嫌弃这一点的,只有水清尘。” 苍烈浓眉紧皱,神色略显严肃和不悦。 纪梵音自顾自的说道: “明明只有水清尘才拥有这世上最高贵的血统,他才是最该嫌弃我的人。 他都不嫌弃。那些个人……呵,却很是嫌弃。 为此,在我还在娘胎时,就想尽办法要除掉我。啊,不对,不止我,还有我那个柔弱的娘亲。” 她困惑的摇摇头: “她柔弱到会为一只受伤的小鸟掉眼泪,她这样的人,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她得多慌张、多害怕啊。郑弘岩要是知道她在回程路上发生的事,他恐怕要心疼到……流的泪都掺着血吧?” 纪梵音试着幻想了一下,实在不忍,嘴上却下达新的命令: “是时候动用廖三这枚棋子了。” 转瞬间,亭外雨势渐大,雨水顺着疾风刮了进来。 苍烈拿起靠在一旁的伞,高大的身躯完全护住纪梵音,没让一滴水沾上她的肌肤,把人从敞亭送到屋里后,沉声道: “我亲自去办。” 纪梵音轻挑了一下眉头,觉得这事由苍烈去办,有点大材小用了。 此时,一股寒意从手心传入,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怕心思敏锐的苍烈再待在身边会察觉出她的异样,便抬手挥了挥,示意他去办。 苍烈只以为是凉风吹到了纪梵音,没有多想,离开前,细心的带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纪梵音便立即朝手心哈了一口热气,连鞋都顾不上脱,飞快的钻进被窝里。 寒气入体,如刀挖心,疼得钻心。 纪梵音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的颤抖,脸上的血色尽褪,此刻变得惨白如纸,但眼中却一片清明,甚至比平时还要冷静。 这种冷静,透着一丝极克制的杀意。 每次当寒毒发作,她就会止不住想,在寒毒没有引渡到她身上时,她娘亲那么怕疼的人,是怎么承受住这份痛苦的。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恨不能屠了整个纪府!! 可她要忍住! 一定要忍住。 没过一会儿,纪梵音的头发被冷汗浸得半湿,她实在忍不住了,把被子塞进嘴里。 这时,窗外,大雨瓢泼。 传来对话声。 凤逍遥: “咦?苍烈和死丫头呢?” 邵小贱: “管他们的,你倒是先让我吃一口啊,就一口。” “啪”的一声,像是凤逍遥拍开了邵小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