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思慕气的要拔刀,伸手一摸,抓个空。 今天出门的匆忙,她没来得及带。 这时,看到李慕白手里端着一盘蜜饯,从门口进来,气的跺脚,大声道: “表哥!!以后!不准再给他钱花!” 李慕白被她这一嗓门,震得浑身一哆嗦。 纪梵音也忘记了生气,扭头往下看。 水清尘也被这一嗓门,震的回过神,弯腰,把手里端的热茶,放到桌上。 纪梵音看了一眼热茶,撇撇嘴,不愿意和他说话。 水清尘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还疼么?” 纪梵音没回答,侧侧身,背朝他,拒绝回答。 水清尘眼中露出一丝苦笑。 他越来越觉得,老天一定是嫉妒,他十八年来过得太普通,所以,就派这小家伙闯进他的世界,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他现在不应该在纠结,该如何才能哄小家伙开心。 他现在应该转身,往前走,第三十七步的地方,站在那里的人——包思慕,是他用最美好的憧憬,期待了整整十四年的人呐——他等了十四年,期盼了十四年,熬过了十四年,如今终于见到的人。 她就站在那里,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和他说着话,谈论着今天她发生的事情,而他,却因为一杯酒,从她的身边走开。 水清尘深邃的黑眸,染上苦恼,轻轻叹息一声,无法介怀: “小音,我不该那样对你,是我不好,以后,我绝不会再碰你一下。” 纪梵音一听,顿时慌了,着急的回头: “不可以!” “可是……” “没有可是!” 纪梵音强硬的打断他的话,从桌后疾步绕到他面前,气鼓鼓的瞪着大眼: “做错事的人,是你!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也是你!可为什么我也要受到惩罚!” “惩……罚?” 水清尘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惩罚她? 他说的是,以后都不会再碰她一下。 “啊……”水清尘低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脸颊猛地一红: “你!你……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对男子说出这种话。” 纪梵音振振有词的抗议: “我胡闹?你做错了事,没向我道歉就算了,你还怪我胡闹?你不仅不向我道歉,还把我扔到一旁,和别人的女子耳鬓厮磨,你这行为……你这行为简直,简直……” 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个恰当的词语: “你简直是始乱终弃!” 对着他硬邦邦的胸口,戳啊戳,纪梵音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把我唯一的乐趣,也剥夺走。牵手,抱抱,那可是我留在你身边的福利啊。” “……”水清尘。 “你为什么不说话?好啊,你现在连话都不想跟我讲了?你厌烦我了,对不对?你想赶我走,对不对?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纪梵音眼眶起了一层水雾,小嘴一抿,要哭了。 水清尘慢慢抬手,指腹按压住又开始抽疼的太阳穴: “你这些话……从哪里学来的?” 纪梵音仰头哼道: “哈!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是听说书先生说的吗。” 水清尘无语的瞥她一眼。 她不是已经说了么。 “始乱终弃,也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 纪梵音摇摇头,认真的回答: “这个不是,这是发自肺腑的。” 水清尘顿时哭笑不得的摇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小音,包思慕不是别的女子,她,是我的未婚妻。” 纪梵音吃惊的愣住,呆呆的盯住水清尘,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水清尘在她质疑的目光中,肯定的点头,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是真的。我和她,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也是为了保护她,我祖父曾和她父亲定下过约定,只有在她年满十四岁后,才可以告诉她这桩婚事,以及……我的存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暂时并不认识我。” “羽轻儿呢?羽轻儿知道这件事情吗?她不是你的娘子吗?”纪梵音激动的脱口而出,顾不得再隐藏。 意外的,水清尘像是一点都不惊讶,她知道这个名字。 纪梵音的心,往下一沉,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你认得我?你认出我了?” 水清尘点点头: “认得。” 纪梵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紧紧地揪住,宛如她此刻的心,被他紧紧地揪着: “你认出了我?在邱水城的观莲节上,你就认出我了?” 水清尘笑了: “是,认出了。” 事实上,他也认出了李慕白。 所以才会上台闯灯谜。 赤霞国的太子,李慕白的大名,如雷贯耳,闻名不如一见,果然经不起失败。 纪梵音手腕微微颤抖,视线游离,底气不足的问: “你……你还知道什么?” 水清尘长长的睫毛轻颤,深深地凝视着纪梵音略显紧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还知道,你是江远的人。” 纪梵音吃惊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我是……江远的人?” “嗯。” 纪梵音想笑,事实上,她听到了自己的笑声: “好啊好啊,我以为我的尘尘,是最不染尘埃的,我得保护你,时刻看着你,不让你被人骗了,倒头来,我却被你骗了。” 玉手撩起,遮住受伤的眼神。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放松。 还好还好。 他知道的不多。 纪梵音暗中松了一口气。 水清尘以为她在难过,忍不住安抚道: “小音,我会帮你脱离江远的。” 纪梵音肩膀抽搐。 水清尘急忙说道: “我没有骗你,其实我……” “噗嗤……” 一道忍不住的笑声,打断水清尘的话。 纪梵音放下手臂,露出溢满窃笑的眼: “尘尘,你是在试着补偿我吗?” 水清尘不敢相信: “你……你没生气?” 纪梵音耸耸肩: “我为什么要生气?” 顿了顿,她好心情的打趣道: “俗话说得好,谎言撞上谎言,两两就抵消了。” 闻声,水清尘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这也是你的至理名言之一?” 纪梵音唇角得意一抿,笑着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至理名言那可多了去了。不过……” 话锋一转,纪梵音望向包思慕,嘀咕道: “我越来越有兴趣了,包思慕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贪心的人,用不平等的婚约,霸占了尘尘十四年,却不肯告诉包思慕,你的存在,万一在这十四年里,包思慕喜欢上别的人,到时候,尘尘,你又该怎么办?” 水清尘一愣。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