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谢轻鸿大声喝止顾凉月。 对峙什么?难道要他当着霍钰的面,去证实自己被亲生儿子戴了绿帽子吗? 此事存疑,他要查,但不是现在! 谢轻鸿按捺住心中火气,上前冷声对霍钰道:“督主大人,这字迹确实是我儿云舟的,只是他并非朝廷官员,狎妓也好,养外室也罢,都是家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霍钰闻言,神色冷嗤,“贵府的做派,则着实令人大开眼界!看来你这成安侯府,前途堪忧啊!” 他微微蜷起骨节分明的手,半抵着唇轻咳了几声,眸色阴鸷地盯着谢轻鸿: “你们的家事,本督不感兴趣,这便回了,成安侯好自为之吧。” 霍钰就这么走了?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秦氏惊恐不已,嘴唇张了张,喉咙仿佛被人卡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轻鸿眉眼跳了跳,一时不懂霍钰是什么意思? 他目送霍钰离开时,秦氏不死心地又追了上去,只是黑影卫根本不许她出现在以霍钰为中心的三丈之内。 谢轻鸿眯起危险的眸子,冷眼看着秦氏发疯,面色黑沉得能滴出墨来。 所以这女人真看到他与阿莹了,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查清了阿莹的底细。 她利用顾凉月清算嫁妆,暗杀阿莹和孩子,真的只是想巩固她侯府主母的地位? 还是她还惦记着让她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做这成安侯府的世子? 呵!她手段狠辣,心机如此深沉……她生的孩子也配? 想都别想! 还是他的阿莹温柔体贴,最是纯善。 不!不对! 他差点儿忘了那两封信! 谢轻鸿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指节处发出“咔吱”的声音。 阿莹与那个孽障到底有何瓜葛?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还有顾凉月,那日她真的没有看见他吗?她当真以为她看到的是谢云舟那个逆子? 他霍地抬眼,下意识地寻找顾凉月的身影,突然看见被黑影卫拖着的柳氏,猛地拍了下额头。 他娘的,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 谢轻鸿压着心中火气,走到顾凉月身前,语带责备: “月儿,且不说你与霍钰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他不止一次帮过你,甚至还当众救过你的性命,你一身医术,怎能看着他受伤也不管?” 顾凉月不以为意,“父亲多虑了!宫中有太医,霍府有府医,再说霍钰伤得也不重,用不着月儿。” 伤得不重? 他怎么伤得不重呢? 真是可惜了! 谢轻鸿撇了撇嘴,摆出一副说教模样,“就算督主大人伤得不重,他来寻你,自有他的道理。你既然答应了,就应该有始有终!” 见顾凉月耷拉着脑袋,抿着唇也不作声,谢轻鸿不由加重了语气: “月儿,你如今还是我侯府的新妇,无论如何,那柳氏都是你夫君的生母,你若能好生照顾督主大人,兴许他心一软,就能把柳氏放了!” 谢轻鸿,顾凉月:柳氏现在,绝对不能死! 顾凉月叹了口气,眉心萦绕着几丝愁绪。 “那月儿就且先跟过去看看吧!” 听着她有些幽怨的语气,谢轻鸿心中反倒舒坦了些,挥手示意她快走。 春兰,青枝适时从树后冒了出来,一人拿着药箱,一人扶着顾凉月,快步往外走。 路过秦氏,顾凉月忽地停了下来。 她饶有兴致地围着她转了几圈,眉眼间隐隐都是笑意。 “婆母,您这鼻子肿成这样,鼻梁骨肯定是碎了,不是被拳头打的吧?” “您指尖,鞋尖上都是血,想必是连脚指甲都被人拔掉了吧?” 她凑近秦氏嗅了嗅,突然捏住鼻子,躲得远远的,“婆母,您身上怎么还有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呀!难不成您还受烙刑了?” “啧啧啧!才一个时辰不到……您这是遭了大罪了啊!不过有什么说什么,婆母,您这身子骨是真硬朗,受这么多刑还能出来蹦跶呢?” “您可真厉害!”顾凉月蹲在秦氏身旁,冲她高高竖起大拇指。 秦氏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她,骂也骂不动,打又没力气,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顾凉月面色凝重,瞬间严肃起来,“婆母,您伤势太严重了,若不抓紧治疗,怕是很难见到明日的晨光。” “救我,救救我……”秦氏憋着嘴,欲哭无泪。 “那可不成。”顾凉月霍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您之前欠我的一万两诊金还没付呢,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秦氏想哭,却发现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像是自暴自弃一般,抛开大家闺秀的束缚,四肢摊开,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漆漆的天。 “呵!春兰,青枝,我以前还不太懂什么叫‘好心没好报’,现在可算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咱们走!” 说完,她转身大步流星地就走了,裙裾翩飞,脚下极快。 “弟妹留步!”月光下,一个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的男子,突然坐着木轮椅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那张透着病态苍白的脸上,半点儿血色没有,若不是他身后还有人,顾凉月还以为是哪里飘来的孤魂野鬼呢! “大哥?”秦氏的儿子? 与谢云舟相处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看他的面色与身形,果然病得不轻。 “弟妹,我带着银子呢,求你救救母亲。”许是说得有些急了,谢长风忽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原本惨白如纸的脸,倒是因着剧烈的咳嗽,而泛起了些许的血色,终于看起来像个活人了!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顾凉月心中暗道:若无今日之事,好好调理,他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只是如今秦氏闹了这么一出……不好说喽! 见对方上前,春兰瞬时挡在顾凉月身前,冲谢长风摊开掌心:“想请我家小姐看病,先把上次的账结清了!” 很快,眼见两万两银票到手,顾凉月扔下一瓶药就跑了,连脉都没给秦氏诊一下。 “呸!”小厮朝着顾凉月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她自己都说这药治标不治本了,还让咱们抓紧时间看大夫,然后张口就敢要一万两白银,她怎么不去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