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为香怎么也没想到,知知突然提出来想要去祭拜一下爸爸，还找了一个听起来很奇怪的理由…… 不过，虽然突兀,她倒也并不介意。 万一孩子就是觉得马上高考了压力大呢？ 但在烧香祭拜的时候，周为香才知道了许知突然反常的真正原因。 她惊觉时间竟然过的那样快,一心只记得孩子马上高考,却忘了准备高考中的知知年纪已经十八岁。 而在这个年纪，当初的自己已经进入大学，并且对齐楠一见钟情。 时移世易。 周为香也没想过,十八年前她喜欢上齐楠,而这份无疾而终的暗恋，竟然在十八年后有了一个后续。 别说别人。 放在半年前跟她说，她自己都不相信。 周为香开始耐心地跟许知聊爱情观。 如果是去年，那她这个不曾跟人谈过恋爱就已经当了十几年母亲的人,实在给不出什么好的提议或者经验。 但现在她已经跟齐楠在一起半年多了。 能说的多了去。 也就是在谈话中,周为香才逐渐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同意签下协议。 如果不愿意，认为齐楠侮辱了自己,侮辱了自己十几年的感情。 那在齐楠给她协议的时候,她就会把文件还回去,下车，把关系断个干净。 她没那样做,只是因为舍不得。 如果“协议床伴”这件事发生在十八年前她读大学时,她也许会因为自尊、滤镜破碎等种种原因，放弃爱齐楠。 但这已经是十八年后了…… 她们已经不是孩子。 是成年人了。 一个人的人生有几个十八年？ 而以她跟齐楠的身份地位差距来看，说了再见，那就是到死都不可能再见一面。 老天爷把齐楠送到她面前来，就是觉得她这些年过得太苦,让她圆一圆那遥不可及的爱情美梦。 至于最终走向。 她虽仍抱有微弱的期待，但不会强求结局。 不管结局怎样，她都不后悔。 因为这就是长大以后，梦想跟现实的差距。 她早就已经接受“人生不是童话故事”这件事了。 但她的人生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却不希望才成年马上要迎接美好未来的孩子，也抱有悲观的心态。 所以她语气温和提醒知知爱情来了别逃避，别抗拒，别错过。 珍惜当下，珍惜拥有。 离开墓园的时候，周为香再次回头望—— 姐姐，我不知道这样教知知对不对。 但她那样聪明，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正确的是不是？ 齐楠因为工作忙临时改当日行程的时候，一般会给周为香打电话。 这次电话接通，却是个陌生的声音。 齐楠还要加班处理文件，听到第一反应是打错了，挂掉通话再看，发现没打错，于是蹙了下眉，联想到应该是周为香那个叫许知的女儿。 她薄唇抿直，片刻后再次拨通。 正是这次跟许知的通话，齐楠才发现，周为香竟然没给自己号码改备注。 都半年多了。 手机号码竟然没改备注？！ 其实，周为香早在第一次交换手机号的时候，就给齐楠标了备注的。 当时矫情，备注成“我的梦”。 一梦三个月，直到后来签了那份协议，每次接到电话看到备注都像是在嘲笑她，她于是想着改掉，但一时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换上去，所以最后只是把备注删了。 真的没合适的。 连单独“齐楠”两个字，在黎海都人尽皆知了。 备不备注其实都不影响她接听齐楠的电话。 这串数字已经深入骨髓，看一眼就知道，轻易不会忘。 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无关痛痒。 所以周为香并不理解，齐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以至于隔了几天还心心念念记着。 齐楠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备注。 周为香无奈看她，“这样好了吗？” 齐楠心情还是不太好，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周为香只好转移话题说：“你托我问的事我跟领导打听过了，高三转校生事关一中的整体升学率，所以捐楼是其次，需要进行一个大概的摸底考。” 齐楠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 周为香又问：“谁想转一中？” 齐楠反问：“难道天底下聪明人就你女儿一个？” 周为香刚要说不是这个意思。 齐楠就说道：“窈窈，我的女儿。” 周为香听到这答案愣住，片刻后收回视线，垂目应了一声嗯。 齐楠虽然态度冷淡，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其实一直在关注周为香的反应。 见她听到这话表现的有点失落，阴沉的心情反而稍霁。 齐楠唇角微翘，语气却未变，挑眉故意说道：“我跟我前夫智商都高，生出来的女儿当然也笨不到哪里去，她觉得一中挑战多，所以想要去试试。” 周为香整个人看起来很冷静，但手指胡乱绞着暴露了她的心情，她没看齐楠，胡乱应了声嗯，说：“她肯定能考上的。” 齐楠哼声，“那是当然。” 齐楠跟前夫在婚后第四年离婚。 商人就是这样，达成目标后，合作愉快，好聚好散。 那个时候窈窈三虚岁。 分开后，两家人没有什么后续往来，不过也不会避嫌，并不会因为要受邀同个场合而故意缺席，或者错开时间。 他们表现得大大方方。 实际上也的确不需要避嫌，因为知情的媒体或者界内人，彼此讳莫如深，当面连屁也不敢放，更不 胡乱带节奏，又不是不想混了。 周为香如果没有身在局中，应该能很快想起来按照齐楠这个性格，当初的婚姻肯定也是白纸黑字一份互利互惠的冷冰冰协议。 但就算是“商业合作”，也不能掩盖齐楠的确跟人结过婚、给别人生过一个孩子的事实。 所以周为香下意识逃避不去面对这件事。 然而，这件事可以逃避，有件事却不能。 齐楠生日快到了。 历年都要办生日宴会，宴会性质表面是私人，但其实充满了商业性。 这是齐楠在有了周为香后，第一次过生日。 宴会跟以往一样，又不大一样。 齐楠让助理约了几位高端品牌的服装设计师，又让司机把还在学校上班的周为香接来。 周为香起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服装师给她量体裁衣，而齐楠在一旁看着，她才惊觉好像是齐楠的生日要到了。 以齐楠的身份，庆生肯定是要举办宴会的。 但是，齐楠的生日宴，为什么要给她定制礼服？ 齐楠不会打算把她带到宴会上吧？ 不，就算要带女伴，齐楠肯定也会带圈内有名有姓的人，不会带自己这个圈外人…… 周为香还在胡思乱想，已经量完数据，被齐楠带到楼上房间。 天还没黑。 尽管拉上了窗帘，也是白日宣淫。 不过这么久不见，齐楠有本事让白日持续到天黑。 事后，周为香腰颤腿软，汗津津躺在床上。 而齐楠搂着她，手指慢慢把玩着她沾了些薄汗的柔软长发，贴着她后颈低声说：“为香，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里的人。” 周为香累到不想动，目光落在远处床头柜上的一张合照上。 照片上是优雅气质的齐楠跟一个漂亮灵动的少女。 两人看着不太像，但从亲昵的肢体语言来看，这就是齐楠的女儿窈窈…… 周为香心里想着事、走着神，自然对齐楠这听起来就渣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齐楠因为工作性质原因要么久坐办公室要么全国到处飞，体检报告年年亚健康，这让营养师为她掉了一大把头发，好在也听劝，每个月定制的锻炼量都会达标。 相比于周为香这个真“宅”的人来说，齐楠体力体能方面都好很多。 她甚至可以抱起周为香去浴室做事后的清理。 然后等周为香体力恢复一些后，带她去自己的衣帽间，让她挑首饰。 齐楠觉得自己对周为香真的已经很宠爱了。 衣帽间的灯光如昼。 齐楠轻靠橱柜，看着明亮的灯光落在正穿着她的睡衣的周为香身上。 其实周为香的五官长得并不多漂亮惊艳，只是恰到好处，有一股温婉的、温柔的江南女子的气质。 有些人看久了两相生厌，但有些人越看越好看。 周为香就属于 越看越耐看的长相。 齐楠看着，心想，或许她们的关系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以前看谁谁谁包养小情儿长达几年不换，她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几年不换，那还是情人吗？ 情人不就是拿来纾解身体欲望需求、释放工作积攒的压力的床上用品吗？ 谁能一用好几年？ 可是有了周为香后。 齐楠多少能理解一些了…… 这让她在国外出差的时候找其他人时，会忽然感觉索然无味，甚至生出一种“花了钱，到底是谁在伺候谁”的不爽感。 如果躺在身下的人是周为香。 她或许很乐意。 于是，索性打发走人，再跨洋给周为香打电话聊一聊成年人可以在电话里做的事。 她是迄今为止第一个独特的。 齐楠既希望周为香能知道这一点，又不希望她知道。 齐楠从思绪中出来，走向周为香，“看中哪个了吗？” 周为香转头看去，齐楠就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周为香摇头。 橱柜里永久亮着一排排明亮的小灯，光束落下，那些昂贵的、价值不菲的首饰闪闪发光。 光看着阵仗都吓人。 这里的首饰，恐怕随便拿一套就能换黎海一套房。 周为香不能要。 “看不上？” “不是，太贵了。” “没说送你，只是让你挑一套戴一下。来我生日宴会，礼服有了，怎么能没首饰？” 周为香心想也是，但这些首饰太庄重、隆重。 她的气场肯定不可能撑得起来。 就在挑选择困难时，周为香忽然看到两条漂亮的细项链。 项链设计简单，却别出心裁，两条挂坠的形状如同两颗水滴，一左一右，彼此完全契合。 这项链是情侣款吗？ 看起来不贵，她戴起来应该不会显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