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有孕在身,崔凌霜本不想让其操心,可她真的很担心顾山的安危。 顾山背后是顾老太爷,两人互留信息是因为顾老太爷在京城调查顾慎失踪一事,以及归宁侯府唆使王嬷嬷偷换屋契一事。两个消息都是她告诉顾山的,她还说了宫里正在查归宁侯府…… 她试探性的问:“母亲,外祖父会不会因为归宁侯府的事儿发生意外?” 顾山果然嘴牢,只听顾氏一脸不解地说,“应该不会吧!顾山说屋契的事儿已经解决了,还让我不要当着卫柏的面儿提起此事儿……怎料卫柏说好的要来洛川,结果又回了京城……” “母亲,我想上京。” “你去京城干嘛,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云川王世子的人还堵在山门口,你要怎么出去?” “青桑背我从后山走,还请母亲留在碧落寺帮我隐瞒月余……” 这样荒唐的事情顾氏坚决不会同意,崔凌霜“扑通”跪在她面前,自责的说:若不是因为重提小舅顾慎,顾老太爷又怎会大老远从刺桐港跑来洛川,又跑去京城…… “母亲,外祖父只要还在,顾家不会败。若外祖父真因为小舅的事儿出了意外,女儿良心不安。” 顾氏为难了,她心疼女儿,也担心父亲,真怕顾老太爷在京城有个三长两短的。 她道:“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京城又能如何?不如我让乔大去吧。” 崔凌霜道:“母亲,顾家没人了,外祖父信得过的山叔,海叔全都没有消息。乔大是崔氏的人,派他过去会用心查吗?女儿知道顾家在京城还有产业,女儿只是看看,不会以身犯险……” 为了说服顾氏,崔凌霜真是使尽浑身解术又缠又磨好几日才让其点头。 临走那天夜里,她依偎在顾氏身旁,把手放在其小腹上。低语道:“弟弟,你要听话,姐姐出去几日就回来看你。” 吴六婆前几日帮顾氏安胎,看脉象推测是个男孩。 顾氏低语:“要不是长房无嗣,我更喜欢女儿。你小的时候真听话,哪像现在,胆子大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同往日一样,顾氏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就睡了。 崔凌霜穿好衣服走到屋外,彩雀早已等在了那里,“姑娘,素秋和行李都在山下了,我们是不是现在离开?” 她原本想带红樱,用这人试探卫柏是否也重生了。红樱那边颇有些不情愿,好容易与戏班的人打成一片,还打算带着他们去洛川表演。若这时上京,等回来就什么都晚了! 带谁出门成了个难题,青桑要留在这儿看住张桐,蓝黛是吴公公的女儿,她不敢带着出门冒险。 正想着带白芷上京,顾氏却说带素秋更好。两人模样相似,必要时可以牺牲素秋。 此话有理,问题是素秋若随她走了,要怎么瞒过水月庵和碧落寺?顾氏让她不用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想出办法的。 四月樱桃红满市,京城里最喜热闹的那拨人刚倦了踏青,又爱上品茗。 李修是被卫柏拖出门的,上辈子的榜眼,如今成了状元。他若不躲在家中避难,估计每一日都会被贺喜之人灌醉。 “乔之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卫柏乘轿,李修被拉了坐在他身侧。 卫柏道:“王大人府上有株乌龙葵开了,王姑娘为此设下百花宴。不管是谁,但凡手中有花就能入宴,谁手中的花刚好是凑够百株,那人就可以把乌龙葵端走。” 乌龙葵就是黑菊花,有活血化瘀,清热降火的功效。 李修问:“乔之莫非想要那盆乌龙葵?” 卫柏摇摇头,笑道:“王府斜对面有间茶楼,我们进去吃茶,小厮蹲门口数花……看看谁会把乌龙葵从王府带走。” 从上栗县归来后,李修与卫柏联系不多。一是春闱在即,他要温书。二来想到自己被绑之后卫柏立即离去的行为,他心中不免有些膈应。 卫柏也识趣,送了不少贺仪。并托人告诉李修,他选择那个时候回京全因归宁候卫鋭,实在是情非得已。 时间一长,李修倒也忘了卫柏的不是,只不过两人的交情又回到的原点。 今日无法推托被拉出门,原以为有什么值得惊喜的东西,搞了半天还是权贵子弟的爱好。 “乔之,你这是为何?喜欢乌龙葵尽管进去端走啊!” 卫柏道:“乌龙葵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沿海一带多得是。王家姑娘待字闺中,我今儿设下赌局,就看把花端走的人到底是谁。喊你来主要是做给见证……” 话说这种份上,李修苦着脸同他一起走进茶楼。 这里早已被包下,坐着的全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见到崔元培正如痴如醉的同几个人斗虫,李修暗叹一声,两人的生活终究有了交集,这种交集只怕会越来越多。 寒暄过后,李修并没有围观斗虫。他负手站在窗边,希望王家那儿赶紧出结果,省得与这些人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说。 卫柏很快地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安国公家那位说想看看燕京双骄,我受托把你请来,实在对不住。” 安国公季瑞海,宫中季贵妃的哥哥,常年驻边。府中一直由其子季贵说了算,想见自己的应该是季贵吧! 李修正想着,忽然瞥见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暗道:表妹怎么会在京城? “乔之,我肚子有些不适,一会儿回来。” 卫柏最擅察言观色,信了李修才怪。他朝秦元山使个颜色,后者跟了出去,他继续站在窗口观察李修究竟看见了谁。 崔凌霜刚到京城不久,正愁着该从哪儿入手去寻顾老太爷,忽然想起了王家的百花宴。 记得卫柏正是利用这场花宴娶了王家姑娘,成了权相王澄的乘龙快婿…… 她既然来了京城,肯定不会让卫柏如愿。于是买了花让素秋端着,自己躲在暗处数着有多少人进了王府,根本没料到卫柏就站在茶楼,下面发生的一切都在其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