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容不改,沉声道:“堂堂四品大员被卸,竟无人上奏,那永安王妃这案子,朕势必得好好审理,来啊,趁掌教学士还没来,将祝正荣给朕带上来。” 祝卿安这三日没吃苦是因有陆沧溟护着。 可祝正荣出来的时候,竟也没受皮肉苦。 他一看见皇帝,便跪行到堂下,声嘶力竭地喊道:“陛下,您要为微臣做主啊。” “祝编修有何怨屈?” 祝正荣没注意到皇帝对他的称呼,俯身跪拜:“微臣受永安王妃祝卿安唆使,投钱炒作绣品,可微臣发现她利用绣品笼络官员敛财,微臣还发现她制作假银票,微臣自知兹事体大,便上报大理寺,可这祝卿安十分狡猾,她先收到消息,那晚取消活动,禁军扑空后,便将微臣一家抓了起来,微臣实在是冤啊。” “永安王妃过来回话。”皇帝爱屋及乌似的,对祝卿安态度尚可。 祝卿安规规矩矩给皇帝行礼后,转头看向祝正荣:“二叔因何要投钱炒作绣品?” “都说了是你唆使。”祝正荣咬牙切齿,悔不当初,他竟将祝卿安从乞丐堆里接回。 “陛下,且先不论祝正荣无凭无证,妾身这却有一事想要弄清,还请陛下开恩,允许调查清楚。” 皇帝点头:“你只管说来。” “妾身原已离开祝家四年,是祝家为达成与王爷婚事将我接回,之后我唯一所求,便是将我母亲嫁妆作为陪嫁带去王府,之后妾身的舅父唐宋怜我孤女一个,又从唐家拨了添妆送去王府,可紧接着妾身的叔母祝刘氏便上门相逼,让妾身把嫁妆送回祝家,助他们度过难关。” 皇帝挑眉道:“堂堂朝廷四品大员,竟沦落到要谋夺孤女财物的地步?” “当时叔母说是堂妹与人私奔卷走家中财物,但他们不愿报官,妾身没答应叔母,后叔父再次登门,要求我贴补娘家,但因他言语侮辱那亡父,妾身便又拒绝了他,之后便传出传言,说他私卖我母亲嫁妆,但为不暴露,被人敲诈千万两银子,赎回嫁妆,才导致倾家荡产,妾身就是想知道,祝家是否真的为赎回我母亲的嫁妆,挥霍了千万两银子。” 不管是刘美姿上门讨要钱财,还是祝正荣上门要挟,祝卿安都有证人。 祝正荣再傻也不敢辩驳这两件事。 但他却极力否认自己私卖长嫂嫁妆一事。 祝正荣这边话音刚落,大理寺外便有人说抓到一贼人要来报官。 如今大理寺官员全部被控,皇帝便道:“飞飞你且去看看。” 飞飞出去没多一会儿,提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少年。 那少年一看见祝正荣便扑上前去:“爹,救我,救救我。” 祝正荣一看见祝无双,便怒气上涌。 这逆子窃走家中救命钱,如今竟敢回来求他相救,他想得美。 可祝正荣却忘记了一件事,他家这个逆子,正是抖落他斥巨资买会祝卿安母亲嫁妆的源头。 他恶狠狠地甩开祝无双,“逆子,你当初不顾家人死活,如今求我作甚?” 祝卿安算是看清楚了,若无周知许,祝家这群猪脑子,压根成不了事。 周知许,等收拾完祝家,祝卿安自会找他算账。 “陛下,这宵小之徒可否延后再审,我如今只想查明,祝家到底有没有斥千万巨资买回我母亲的嫁妆?” 祝无双这才发现,他父亲一副阶下囚的模样。 于是,这位没吃过苦的大少爷连忙审时度势地抱住祝卿安大腿:“堂姐救我。” “我与你父早已决裂,我不会救你的。” 祝卿安拒绝得很明显。 祝无双为了抱住祝卿安的大腿,连忙道:“我知道,我爹确实以一千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从聚宝阁买回了我大伯母的嫁妆。” “据我所知,祝家这些年每况愈下,如何拿得出这一千万两巨款?” 祝正荣狗急跳墙,当着皇帝的面便耍威风。 “祝卿安你这小贱人,你休要胡说,祝无双,你给我闭嘴,你这逆子若是敢胡说,老子就打死你。” 哼! 祝无双轻蔑地道:“父亲你还能活着出去再说。” 眼下他最重要的是让祝卿安与永安王对他报以好感,如此他借着永安王小舅子这个名号,一样能在京城呼风唤雨。 “姐夫我告诉你,我娘去舅父家筹了三百万两,我爹挪用了翰林院修缮专款三百万两……” 他话没说完,祝正荣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皇帝揉着眉心,郁闷地道:“来人,将其弄醒。” 祝无双并没有因为他爹吐血晕厥而停止,他道:“为还账,我爹娘还借了三百万两折子钱……” “翰林院掌教学士觐见。” 门口小太监的唱喏,让堂上众人精神一震,有人害怕,有人坐等看戏。 祝卿安则是拉住她这好堂弟,让他藏于人后。 掌教学士心内茫然,不知王府的案子,为何要寻他前来。 只能迎上去跪在皇帝面前:“臣翰林院掌教学士周恒远见过陛下。” “朕听闻,翰林院讲读学士祝正荣,已被你降至七品?” 掌教学士愣了一下,但随即道:“陛下,臣并非真的要降其职位,只是近来他风评不好,微臣担心他折损官员的颜面,想给他一个教训,是以并未上奏。” 作为掌教学士,周恒远确实有处置手下官员的权利。 即便没有按时上报,追究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他神情放松,一点也没意识到危险。 “风评不好?”皇帝淡淡地问:“他是如何个风评不好法?” 周恒远若大大方方地说了,今日他便什么事都没有,可惜他迟疑了。 他在斟酌,斟酌是否能和盘托出。 因为相爷明里暗里告诉过他,祝正荣暂时可用。 “就这么难以启齿?”皇帝再脓包,他也是皇帝。 见皇帝面色沉沉,掌教学士只好道:“都是些坊间传言,微臣怕侮了圣听。” “所以你这个掌教,就因为坊间传言,便随意降职处理四品官员?” 这下,周恒远可算听出了不对劲,他噗通跪在地上,颤巍巍的道:“不,不是的,微臣只是……” 他看向陆沧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哼。 陆沧溟冷笑,没等周恒远说话,便道:“周大人是想说,他祝正荣得罪的是永安王府,他是为了讨好本王,这才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对祝正荣做出降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