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行复习完了今日学的新课程,又把明天要学的文章提前背会了,把书桌收拾好之后,就熄了灯、关了门,借着清亮的月光往卧房走去。 因着今日没有什么夫妻两个要商量的事,这个时辰黛玉必然已经睡下了。 他无意搅扰黛玉的睡眠,临近了卧房便轻手轻脚的,几乎无声无息地推开了门。 就在他要跨步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福婶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照壁那边传过来:“二爷,二爷,王道人来了。” 王道人? 徐茂行精神一振,知晓王道人此次登门,必然是孙家之事有了进展。这事黛玉一直挂着心呢,徐茂行忙又把门悄悄关上,蹑手蹑脚走出七八步,才恢复了正常的步履,大步走到了福婶身边。 “王道人何在?” 福婶道:“我家那口子已留他在前厅喝茶,因着二爷早有交代,他一来老奴便来禀报了。” “这事你们做得很好。”徐茂行夸赞了一句,便大步往前厅而去,嘴里还不忘交代,“天色不早了,福婶快回去歇着吧。今日除了王道人,不会再有人登门了。” “诶,二爷事情完了也早些歇着。”福婶叮嘱了一句,又目送他走出一段,才从另一条路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徐茂行赶到前厅时,王道人一盏茶才喝了两口,福伯就在一旁陪着。见他进来,两人都起身迎接。 “王道长辛苦了。”徐茂行先做了个揖,用眼神示意福伯出去,两人分宾主落座。 坐下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如何,那姓孙的上钩了吗?” “上钩了,比我先前预料的可顺利多了。”王道人带着几分鄙夷感慨道,“那可真是个禄鬼,早晚要死在这上头。” 徐茂行闻言不禁自嘲:“如今我也是个禄鬼,一心只想着考取功名,日后为家父平反,叫一家子还过从前那种荣华富贵的日子。” 有时候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也觉得自己挺贪心的。 可若让他就此罢手,一辈子在底层挣扎,万事都不能由己,他却是万万不肯的。 王道人笑道:“二爷和那姓孙的不一样,虽然都求利禄,但二爷本心未曾迷失,还有自己的底线。” 连他一个道士都得整日为养家糊口奔波,又何况是世俗之人? 世间求名求利者多矣,只因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若都像那些大和尚一般,要求人四大皆空,岂不是叫人违背天性? 过分放纵天性固然不好,但存天理、灭人欲,就更不为道家所取了。 徐茂行也笑了,哈哈笑道:“不愧是靠嘴吃饭的,听你这么一劝,我心里可松快多了。” 王道人畅快大笑道:“那还是得你自己想得开,不然旁人再劝也白搭。说起来,你打小就是个会自己劝自己的,我从你身上,也学来不少东西呢。” 他又想到了两人头一次见面时,徐茂行才十岁。 当时恰逢城南庙会,这小公子 不知怎么着就逛到了他的卦摊前,一时兴起要算命。 当时王道人算命的手段除了看面相、看手相和测字之外,还有抽签,徐茂行选的就是抽签。 他拿起签桶摇了半天,蹦出一根“下下签”敧? ?n????虎??繻???????????芾葶???靟?魎??????繰?硹? ??汑偛?????n????繻?卟??apapapldo?88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了一声,把签子往签桶里一扔,又摇了起来。 这次出来的是一根“中签”,他便拿着那跟签子在王道人眼前晃了晃,大笑道:“哈哈哈,看来神仙也欺软怕硬呢。” 就在王道人以为他这次要解签的时候,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又把“中签”塞了回去,干脆把所有签子都倒了出来,自己从里面扒拉出一根“上上签”,才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都装了。 “来,帮我解这根签。” 头一回见人这样抽签的,王道人已是目瞪口呆,好笑道:“小公子,自己拣出来的,神仙怕是不认呢。” “怎么就不认了?”徐茂行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眉飞色舞道,“我这就叫‘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王道人一呆,心中闪过一道明悟,捋着胡须大笑道,“好一个人定胜天,小公子颇有慧根呀。敢问小公子贵姓?” “我姓徐。诶,你还解不解签了?” 王道人笑道:“既然是人定胜天了,这签不解也罢。” 其实徐茂行也不信这个,之所以要抽签,就是庙会上逛得累了,不想走了。他大哥去以文会友了,把他安置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茶幌子里。 他正无聊呢,恰好看见不远处支了这么个摊子算卦,就来找些乐子闲磕牙,为的是打发时间。 听说他不解签了,徐茂行挑眉道:“不解了?你不解签,我可不给钱啊。” “哈哈哈哈哈……”王道人笑道,“既然不解签,自然就不该收钱。贫道姓王,熟识的都喊一声‘王道人’,今日只想交徐小公子这个朋友。” 他态度好得出乎意料,便是徐茂行这个熊孩子,也不好意思再捉弄人家了。 在正式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两人便成了忘年之交,且交情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 说起童年时的荒唐事,徐茂行难免有点不好意思,忙告饶道:“那是以前不懂事,道长就别打趣我了。” 笑过之后,王道人从怀里掏出两锭十两的元宝,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小几上,“这是那孙绍祖给的。” 徐茂行道:“给你的你就收着呗,反正钱财留在他手里,他也不会拿去干什么好事。” 王道人却摇了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爱这不义之财。 我看那孙绍祖是个刻薄寡恩之人,想来将他妻室迁出之时,必不会给什么盘缠。这两锭银子就劳烦二爷给了那位奶奶,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告辞,态 度十分坚决。 徐茂行见此,便也没有推辞,收了银子之后,和福伯一起把他送出门去了。 福伯感叹道:“王道长真乃信人也!” 遟??n?聟炍?n?厐?apapapldo????恜?袏??獙????????????????譎鹛?酤葶?絙虎轹???犂彎??虎??虎????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第二天一早,徐茂行早读锻炼过后,用早膳的时候,就把昨晚王道人来的事给黛玉说了,也好叫她安心。 黛玉听完果然欢喜,吃完饭就打发阿山出去,在孙家附近打探消息。 事关前程,那孙绍祖果然行动力惊人,阿山去的时候,正逢孙家后门七八个小厮推出一辆马车。 车上哀哭之声不断,旁边跟了个丫头,正隔着小窗户不住的安慰车中之人。 但孙家的小厮仆妇却对此听而不闻,马夫从马厩里牵了马来,在后门处套好之后,众人便催促着那丫鬟也上了车,挥鞭一赶便扬长而去。 “只有那一辆车?没有拉嫁妆的?”黛玉难以置信地追问。 虽然迎春在荣国府不得宠爱,却毕竟是一等将军唯一的女儿,还是有一份看得过去的嫁妆的,至少得值两三千银子。 京城里的权贵官宦人家,但凡是要些脸面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想落个贪图妻子嫁妆的名声。 阿山道:“就只有那一辆马车,也没有帮着搬抬嫁妆的人。” 对于孙家的不讲究,徐家所有人都刷新了认知。 好半晌,黛玉才道:“不管怎么说,二姐姐总算是从他家里出来了。我这里准备了五十两碎银子,你去追上二姐姐的马车,给她送过去。” 出门在外的,无钱可谓是寸步难行。 等阿山应了之后,她又吩咐道:“你去把福伯请过来。” 等福伯来了之后,她就把养殖银耳的方子拿了出来。 为避免节外生枝,在这之前夫妻二人已商量定了,就说这方子是林黛玉的陪嫁。 福伯是一心为了徐家,见当家奶奶愿意把这样的好东西拿出来,更加庆幸二爷娶了这位贤内助回来。 与此同时,他心里对林黛玉也生出了真实的敬重,不再是因为徐茂行的特意叮嘱了。 他是个经过事的人,很明白想要家和万事兴,唯有夫妻二人同心协力方能达成。 如今确定了奶奶是一心一意和自家二爷过日子的,福伯对她如何不敬重? “奶奶放心,您和二爷信任老奴,把身家都托付给老奴打理,老奴定然好好干,绝不辜负您和二爷的期望!” 黛玉笑道:“你的本事、你的忠心我和二爷都知道,所以要做这件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让你揽总。 不过你是咱们家的大管家,京城这边也离不开你,不能叫你一直困在直隶。还是得给你找个副手,不教你焦头烂额。” 此言一出,福伯更感动了,丝毫不觉得主家是要分自己的权。 说到底,管庄子再怎么风光,又哪里比得上大管家? “诶,全凭奶奶吩咐。” 黛玉道:“你先拿着方子过去,我这里再给你写个手令,给个信物。你到了之后,先点检庄户,把庄子上的事情理清了。种植银耳的事,不着急。” 福伯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这就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可是他们家日后的经济来源,又是新兴产业,算是机密事。 这桩子是新买的,他们家才接手,自然要先把人员捋一遍。不然谁能放心? 黛玉又特意交代,庄子上的人员理清之后,就找个机会,把迎春从孙家庄子上弄出来。 “这是王道人配的假死药,服下之后可三天三夜不必呼吸。须得在三日内灌温水徐徐救活,不然人可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