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也不知具体的,但她知道徐茂行才是和系统直接接触的人,对系统的了解自然比她更多。 既然徐茂行都说了可以,那必然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她双手抱起那袋孢子,试探性的往桌上敞开口的匣子里放。 可是那匣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灵性,无论她怎么用力、怎么变换角度,那布袋都依然如故,没有半点变小的迹象。 “这……”她有些不甘心地问,“难不成,拿出来的东西就不能再放回去了?” “不可能呀,我已经拿出过一次了呀。”徐茂行双手提着布袋,“你先松开手,让我再试试。” 就在林黛玉松手的那一瞬间,布袋忽然变小,下一刻便躺在了匣子里,仍就是指头肚那般大小。 空气突然安静。 好半天,徐茂行才干笑道:“看来,这个系统还是有点脾气的。” 黛玉尴尬过后,反过来安慰他,“这种奇遇,本来就不是谁都能有的。本来就是你的奇遇,若是人人皆可沾染,那还了得?” 她又往匣子里看了一眼,说:“袋子底下压的那些纸,就是养银耳的方子吗?拿出来我看看,咱们也好估算一下,需要多大场地。” 徐茂行便又把种子拿了出来,而后拿出下面压着的一叠纸。 与那些种子一样,纸张出匣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标准的a4纸大小,而且厚实光滑,视觉体验非常舒适。 徐茂行只看了一眼就知晓,就是后世的打印纸,质量还比他们家常用的那个牌子好上一些。 但林黛玉没见过这个,接过之后没看内容,先拿出一张来反复观察摩挲,啧啧称奇道:“不愧是系统给的东西,只是怕最好的宣纸也比不上这个。若用这个纸来印书,无论是保存还是抗潮,都比现有的值强多了。” “也不能这么说。”徐茂行道,“这种纸用来印书自然最好,可若是要写字作画,自然还是宣纸最佳。” 这时候写字作画用的都是毛笔,主要是写在这种硬纸上,只是怕笔头上粘的墨稍多一点,写出的字就要流成“画”了。 黛玉道:“我说的就是拿来印书。” 她又仔细看纸上的内容,一眼看去差点被上面的文字绕晕。 等她仔细观察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上面的字不能按寻常习惯去看,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来看。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方式,猛然换了一样,还挺不适应。 还有就是,这上面的文字都是简化字,平常书写时为了图省事这样写不妨事,但若是到了科举考场上还这么写,却是万万不可的。 她特意叮嘱了徐茂行一句:“到了考场上,你可别写这种简化字。主考官大多是老学究,便是他们自己平常也用,见你这么写,也是要直接刷下去的。” 徐茂行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直接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 —本来读书科举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若是为了这个原因没上榜,他绝对会打死自己的。 黛玉先大略看了一下养殖银耳需要的各项条件,见上面说是要室内养殖。至于孢子的种植环境倒是不挑,段木也可,木屑也行,只需要按照比例加入一些麸皮、米糠、石膏等物调配即可。 她有两个庄子,其中一个还大半都是沙地。原本他还发愁这个庄子能用来干嘛,如今却不正好盖了房子,来做银耳的培养基地? “培养基地”这四个字,就是这张纸上写的,她觉得挺精准确切的,日后给庄子取名,直接就可以拿来用。 做培养基用的材料更是寻常,总体来说养殖成本并不高。 只不过,这是一个新兴产业,前期必然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成本,后期的销路也是一个问题。 黛玉心里盘算了一番,把自己想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询问徐茂行:“你觉得还有别的吗?” 徐茂行道:“只要按照这上面的方法,肯定是能养成的。且人工养殖出来的,质量肯定比野生的要好。除了你说的这两样,好像也没有别的难处了。不过,这两样也不算难处。” 他笑了笑,挑眉道:“你莫不是忘了?咱们可还有一个大靠山呢。这不正是一个机会,让双方的联系更加紧密吗?” “你是说……安王府?”林黛玉恍然笑道,“不错,不错,这可是个大靠山,咱们一定要紧紧抓住了。” 虽说她从邻里间的八卦中得到消息,在诸位皇子中,安王得登大宝的呼声已经降到了最低,但人家必定是个郡王。 待日后新君登基,像安王这样的,正是最好的施恩对象。到时候他至少也得是个亲王,说不定还能福泽儿孙,两三代内不必降爵。 她正这样想着呢,就听徐茂行笑道:“趁如今他还是个郡王,咱们多联络联络,多给人留好印象。若日后他有幸登临九霄,咱们可就赚大了。” 黛玉手上一顿,问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徐茂行一头雾水。 黛玉便把自己这些日子听到的八卦都和他说了,末了叹息道:“大概你也没想到,就那一次挫折,安王殿下整个人就彻底颓废了。” 如若不然,作为安王党羽,他们日后的确是有鸡犬升天的机会,徐茂行便是读书不刻苦也不耽误做官。 哪知徐茂行听了这话,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竟是把你也骗了,看来安王殿下戏演得不错,很有火候嘛。” 这话分明别有内情,黛玉一时也顾不得银耳了,忙问道:“这又是怎么说的?你还知道什么内情,快说来我听听。” 此时徐茂行已经把两碟点心都送进肚子里了,端起汤盅又尝了一口汤,温度已经适宜了,便对黛玉道:“先喝汤吧,咱们边喝边说。” 黛玉这才想起,自己手边还有一碗排骨汤呢。 她先小心地把银耳养殖手册收了起来,这才把 汤碗挪到面前,拿起汤匙慢慢地喝着,又用眼神示意徐茂行说话。 徐茂行也喝了一口,笑道:“说起来这个,还有我一份功劳呢。不过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便是安王自己,都以为我是误打误撞。” 他就把自己拜访安王时对方正焦头烂额,他假装回忆旧时的父子天伦,借机点了暗望一下的事说了。 黛玉听得若有所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当今年纪大了,疑心越发重了,这个时候很是不必在表面上争上游。” 有时候自己主动退一步,反而是在某种意义上进了一大步。 徐茂行接着说:“安王此举不但降低了当今与诸位皇子的戒心,也借机排查整肃内部,去芜存菁,把那些有摇摆之心的骑墙派都清理出去。” 如此一来,安王的势力看似缩水了大半,实际上挤出去的都是水,精华仍在囊中,也让安王的脑子更清醒了。 毕竟,他从前与宁王并驾齐驱,是储君的最热门人选,心态很难不飘。 黛玉听了笑道:“果然是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夺嫡之争,财与势缺一不可。这是送上门来的钱财,又是自己的门人,安王不大可能拒之门外。 如此一来,销路是有了,唯一的问题只剩下这件事派谁去管。 其实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因为他们俩手底下可用的人本来就不多。 黛玉道:“福伯是可以信任的,但也不能只交给他一个人。毕竟事物繁杂,一人计短,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紫鹃的父母。 能有紫鹃这么清醒明理的女儿,又能在贾府虚假的繁华里察觉到危机,果断听从女儿的劝告,想来那对夫妻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他们肯留在徐家,看在紫鹃的面子上,正好将此重任交托,以收其心。 再说王道人打着卖药的帆子,在那孙绍祖常去的花街柳巷盘桓了有七八日。 因着他往日里已名声在外,很快就笼络了一批纨绔高粱来买他的药。在卖药的时候,他还顺便替人看命打卦。 王道人是有些真本事的,只不过往日里顾忌着泄露天机过多了不好,这才只靠口才与察言观色的本事混饭。 这一回他知晓徐茂行是为了救人性命,自己做的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自然把十二分本事都拿出来了。 凡是找他打卦问卜的,他只看面相和手相,一个字不问,就能把人家的生辰八字推测出来。 只这一手就足够叫人惊艳了,再被他把这些年做的恶、积淀德都一一点出来,哪一个不跪地惊呼“老神仙”? 大凡世间之人,心思都差不多:做了坏事总希望神仙眼瞎耳聋,做了一点好事就想着神仙耳聪目明。 当发现自己做的坏事瞒不过高人时,他们就会想着要将功补过,以小代价补大罪过,以免将来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孙绍祖很快就从狐朋狗友嘴里,听说了这位活神仙的名声。 他是个有心人,一心在官场上钻营,想要出人头地,叫世人都看他脸色行事。 而且,他心里总以为自己才能卓著,是万中无一的良将。若是生在汉武之世,怕是“卫霍”也要让他一射之地。 之所以如今淹滞,不过是时运不济,上头无人疏通,以至于圣人看不见自己的才华罢了。 听说最近来了个王道人,孙绍祖心中一动,不免多问了几句,着实留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