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领导在开完会以后,谢绝了刘建设和杨海洋中午在古川吃饭的安排,他和刘建设一起向公安局办公大楼的外面走了出去,杨海洋则在房间里继续主持下一步具体工作安排的会议。省厅领导一边走一边和刘建设低声谈话,而其他的同志则有意的与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建设同志,这次我们总共排查出了三十五家有嫌疑的企业,占到我们全省稍具规模的企事业单位的百分之五,占每年利税千万以上的省财政大户将近一成以上,所以这次涉及面会很大,这里反应了省委整治市场秩序,严肃党政机关作风的决心,但同时也是担了极大的风险,我们在这上面毕竟经验还是不足啊!希望你能够谨慎对待,要尽量控制事态的发展,企业造成不必要的冲击。”刘建设有点犹豫的确认了一句:“那厅里的意思是?”“有则坚决打掉,早打掉比晚打要好!没有把握则宁可不动…。”省厅领导的意见很明确,但语气却有点无奈和沉重。十月的古川乡间,正是秋收的季节。农田里金浪翻滚,妇女们也纷纷在田间用毛巾裹着头,一边大声的招呼着在田里嬉戏,东奔西跑的孩子们,一边抓紧时间忙碌着手里的农活,而汉子们则干脆裸露着黑黝黝的上身。晶莹地汗珠混着泥土和灰尘在身上肆意的流淌着,淌出了一道道或灰或白的线条。天空则蓝的似乎一汪快要滴下来的湖水,让人心情舒畅。许楠穿着一身很长衣长裤,并把袖口和裤脚紧紧的扎了起来,头上的头发也盘了起来,用一块碎蓝花的手帕包了起来,两只手一边挽了只竹篮,一边则提着一个瓦罐。匆匆地在山道上走着。自从学校开学以后,已经考上省财政学院的许楠这还是第一次回家,学院把四个周末的假日和国庆三天长假调到了一起放,就是为了让附近的学生能够在家里过个中秋,今年的中秋可是和国庆只差三天啊!而许楠则和别的同学不一样,家里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五六亩水田旱地全靠爷爷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她在昨天下午学院一放假,就谢绝了同学的邀请。匆匆赶到长途汽车站坐车回来了。但爷爷却心疼自己,从天没亮就起来一个人偷偷地下了地,等自己起来以后。匆匆跑到地里帮爷爷割了还不到半小时的麦子,就被爷爷打发回去做早饭了,还叮嘱自己一定要把衣服洗了和家里的鸡和猪喂了才送饭出来。许楠知道,这是爷爷变着法子让自己少在地里干活,让自己能够在家里多休息一下,但许楠怎么能够让爷爷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呢?爷爷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啊!许楠在做饭地时候就在拼命的下决心,自己一定和要好好,争取以毕业就找份好的工作,然后让爷爷也享几天清福。到外面去看看。省城是多么的繁华啊!可惜爷爷一辈子都没有去过,连县城都只去过几次,一辈子就在清水集里忙碌着。想着想着,许楠就已经到了地头了。\\\\她一边招呼爷爷赶紧上来吃早饭,一边在田埂找了块比较宽敞和阴凉的地方,用自己从省城带回来的报纸在地上铺了一下,把篮子里的早饭给端了出来。因为是到了干体力活的时候,所以早饭就准备了面条和白馍,许艳还偷偷在爷爷的碗低下卧了一个鸡蛋。爷爷乐呵呵地从地里上了田埂。他一边用毛巾打着身上的麦芒和灰尘,一边走到了许艳对面坐了下来。许艳从篮子里拿出了一瓶瓶装酒,给爷爷倒了一杯,说:“爷爷,喝杯酒解解乏吧!”“咳,你这丫头,怎么把这酒给开了,不是说叫你放好,等下次逢年过节或家里来客的时候再喝吗?”爷爷有点心疼的责备着许楠:“上次尹书记到我们家来的时候。我们就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还是人家自己买的酒,可真正怠慢人家了。”说着爷爷就愧疚和遗憾的叹了口气。许楠笑了一下。说:“下次要喝的时候我们再买,爷爷,这可是我做家教挣地钱,专门给你买的。”爷爷小心的抿了一口杯里的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这酒醇的醉人,额头上的皱纹也一下舒展开了:“那酒你盖好,别洒了。你爸爸前些日子寄钱的时候说想回来过中秋,等他回来了,我们一家好好过个中秋。”许楠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爸爸了,是一年还是两年?反正爸爸还是前年回家过地春节,去年在家里待了两天,工地上就把他催走了,自己也没有见着。爷爷又在那里继续唠叨了一声:“可惜尹书记调走了,怕是很难再到咱家喝杯酒了。咳,那天我咋就不知道去买瓶酒呢?你看这事闹地…。”爷爷说着就又难过了起来。许楠一下惊呆了:“尹书记调走了?”爷爷看了一眼许楠,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听你燕子捎人给我送东西的时候听说地,当初我就还奇怪,怎么到二娃家看电视老见不着尹书记人了呢?谁知道这么好的书记已经调走了不过也不奇怪,像这么好的书记哪里不是争着要啊?”爷爷叨叨絮絮在那里说着,而许楠则有点走神,她包里还带了一盒咖啡,那是她一上学就去找人做家教和到学校提供的给贫困学生勤工俭学打工机会的地方,干了整整一个月,才唯一买的起可以送给他的礼物啊!回家的第三天,许艳叫人过来帮助自己家里收庄稼来了,一辆汽车坐了五六个人,每天干完活就回去了,连续干了两天就把地里的活干完了,在第二天来的时候,许艳从回去的人口中知道许楠回来了,就让来帮忙的人告诉许楠一定要到她那里去看看。许楠就在第二天,和爷爷说了一声,就去高江了,爷爷嘱咐自己在那里一定要好好谢谢许艳,人家这些日子可没少帮自己,而许楠惦记的是想去许艳那里打听一下尹扬的情况。省公安厅到古川来的消息没有瞒过郝方方,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也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哥,现在他就正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琢磨这件事情。电话里大哥意思很明确,省厅既然到古川来了,而且是奔省委大院那批烟酒和现金券来的,就已经非常明确的说明了省里对古川起了疑心了,此时宜静不宜动。他要郝方方现在暂时收敛所有的不应该或有任何非议的动作,一心一意正常的干自己的本分以内的工作,并约束好下面的人,其他的事情他会想办法安排人去擦干净尾巴和疏通关系。电话里,胡老的声音很严肃,一再告诫郝方方不可妄动,连打听和疏通等动作都最好不好有,但郝方方却怎么也感觉自己心里不踏实。刘建设也是苦恼万分,说实话,从他到下面的侦察员,都非常赞同省厅领导关于变被动为主动的侦查方向的调整,经侦大队更是士气高涨,他们的大队长那天开完会就说省厅领导简直太英明了,自己的经侦大队已经太窝囊了,直到被自己批了一顿才收敛了一些,但看他那掩饰不住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家伙心里兴奋的很,果然,不到三天,高度保密的调查活动就泄密了。这帮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轻重啊!刘建设想着就往办公桌上狠狠的锤了一锤,把正在推门进来的何少坤给吓了一跳。何少坤笑了一下说:“刘书记,你这是怎么了,吃枪葯了还是谁抢了你酒喝?这么大的气性?”刘建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何少坤也不以为意,走到刘建设办公桌前,把包往刘建设的办公桌随手一丢,然后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走漏风声了确实不是一件好事,但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在这里生气懊悔有什么用?我看杨海洋他们已经够自责的了,你就不要再给他们脸色了…。”“你知道个屁!”刘建设正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就冲何少坤吼了一嗓子。早知道他脾气的何少坤也不在意,他摊了一下手,淡淡地说:“好,我不知道,我听你说。行了吧?”刘建设一拳打倒了空处,那股子气也就没办法撒出来了,他黑着脸瞪了何少坤一会儿,然后才憋出句:“你咋就这么闲呢?”“哈哈。”何少坤大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