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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惊梦(1 / 1)




时明煦就这样住下来。
时岑为他编织了一张合身的床,将柔软的棉花缝入布料中,又搭建好小小的房屋——屋子被摆放在时岑床头,正对那幅黄金时代的挂画。
自他住进来后,时岑的卧室就装上纱窗,窗户也只留下狭窄的缝,以避免拇指大的研究员被风偷走。
很多时候,时岑也将他揣在左胸口袋里出行野外,在紧贴心脏的地方。
大卡疾驰在废城间,十八岁的时岑守在改造后的车后厢,1161号佣兵团今日出动一半成员,去往乐园北部四百公里外的北部荒原。
路程莫约行过三分之二,在经历两次哺乳类与四次有翼类怪物袭击后,空气中冷杉的气息渐渐浓郁,风也透出轻微的凉。时明煦自佣兵胸前口袋的上沿探出头来——危机解决后,时岑终于没有再将他的脑袋戳回去。
可惜,时明煦实在太小只了,即便已经很努力,他也只能勉强扒拉出半个脑袋,软软的额发被微风拂得凌乱。
时岑的手指仍搭在扳机上,他弯曲右臂,在窸窸窣窣动作中,将时明煦整个捏起来,放在自己手心。
研究员撑直手臂,仰头瞧他。
好可爱。
严格来说,对方的长相一点都不稚嫩,但小巧的身体消融了疏离感,让他的清冷变成一种无害,时岑越瞧越觉得心软软。他的食指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蹭时明煦小小的狼尾——用以绑缚的发带是迎春枝最细最新的嫩芽,时岑亲手采摘,又晾晒洗净。
时明煦就这样坐在对方掌纹间,被对方的体温虚虚笼住,在流风间注目着对方。
他微微眯起眼:“时岑。”
“嗯,”时岑应声,觉得懒洋洋的时明煦像一只猫咪,“小时,我们快到了。”
“越靠近北部荒原,生物密度就越低,异变生物种类也相对稀少。”话是这样说,但时岑握着枪的手始终很稳,没有丝毫松懈,“1161号佣兵团受邀,为乐园搜集未异变原木材料。小时,这里有世界上现存最大的一片冷杉林——你知道冷杉吗?”
“当然。”时明煦不假思索,“你卧室的那幅画,屋子周围就环绕着冷杉,搭建房屋的乔木应该也是它。”
“时岑,你喜欢这种树么。”
时岑一愣,惊讶于对方细致入微的观察——时明煦总是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似乎能够他所思所想的一切,哪怕某些愿望埋藏很深,时明煦也能成功洞悉。
恍惚间,他们像是已经一同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时明煦同自己对话时总是很专心,研究员红润的、微薄的唇一张一阖,时岑常常会有亲吻他的冲动。
现在也不例外。
当然,囿于对方的小巧,时岑最终没有那样做。他十八岁,已经学会掩饰与克制,忧心自己会吓到对方。
但他丝毫未对“自己想要亲吻自己”这件事,表现出分毫惊诧。
时节到了春夏
之交,白昼已经渐渐长起来,余下的路途很是顺利,临到下午五点时,1161号佣兵团成功抵达了北部荒原。
顺理成章的,时岑成为小队勘探的前锋,其余人则在近处侦查。
时明煦已经被他重新揣回衣兜里,不给其他人瞧见。十八岁的佣兵踏着枯叶,独自往森林更深处去。
冷杉的新枝还没有长成翠色,叶尖缀在枝稍,少数垂下来——时岑俯身绕过一段长枝时,有叶缘探入口袋,同半梦半醒的时明煦打了个照面。
“没有被吓到吧?”时岑立刻将他捉出来,看见他惺忪的眼眸,“小时,要睡觉了吗?”
时明煦轻而缓地摇头,他揉了揉眼睛,忽然瞧见什么东西。
“去那边看看。”时明煦随着一闪而过的光望过去——很快,阻隔视线的针叶与枯枝被尽数拨开,白金的光斑自视线尽头处的湖面来。风每吹拂一次,夕阳就粼粼地落在二人身上。
这里竟然有一处湖泊。
它这样隐秘,这样安宁,时岑靠近它时始终握着枪,却没在它身旁看见任何嶙峋或怪诞的生物。直至他们已经踏在软绵绵的白色湖沙边,直至清澈见底的一切都被呈现,时明煦自水中鞠起一颗小小的珠粒,他们才终于相信这并非是虚无的幻影。
时间来到下午六点,湖泊、冷杉与余晖,组成他们现在全部的世界。
周遭的一切倏忽变得静谧,有小浪拍岸,时岑眼疾手快,将时明煦再度捞起来——于是小小的研究员坐在手心,双腿随风一起轻巧地晃荡。偶尔有残叶蹁跹过他身侧,延伸的叶脉蝶翅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粉,像斑斓的雪尘。
“小时,”时岑看着他,温柔地呢喃,“像做梦一样。”
湖泊间粼粼的光没有消散,揭示光阴仍在悄然流转。时明煦闻言回神,他仰首看向时岑,同这些日子以来的每一次别无二致。
“那一定是美梦。”时明煦轻声说,“时岑,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时间的另一处锚点上,你曾向我讲述过某种心愿。”
——那个潮湿又荒唐的夜晚,在浪涛吞没理智之前,时岑同他畅想过灾难消弭后的余生景象。时明煦记得那些话,自然而然地,他用时岑捕获自己的话,再度捕获了十八岁时的伴侣。
“如果在我们有生之年,灾难能够最终停止,一切得以慢慢恢复。”时明煦笑了笑,“你说你想离开城市,建造一座画中的小屋。”
在小镇,在原野,在湖畔。
漫步、牵手、亲吻。
如今,竟然以这样一种如梦似幻的方式隐约窥见。
以及最重要的。
——“等到暮色降临,我们就回家。”
现在,余晖渐渐沉入云的汪洋,湖泊也自深处弥漫出靛蓝色,消融了冷杉枝间细碎的霞光。晚风里,时明煦和时岑的发梢都被扬起,穹顶攀上一轮银白的月亮。
时明煦坐在手心,流风从时岑另一只手的指缝间拥抱他,浸透了湖水的凉,他一时没忍住
,连打了两个喷嚏。
下一刻,时岑的掌心合拢了,为他造一处温暖的床。与此同时,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声音响起来。
“起风了,小时。”
“回家吧。”
家是他静谧的港,挡风的指掌,在他们彼此共生的地方。此刻,时岑将话说得这样温和,半合拢的掌心过滤掉凉意,温暖蛊惑时明煦进入梦乡。
研究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翻身,枕住了指缝间漏入的最后一缕霞光。
时明煦是在一种潮湿的热中醒来的。
身体像是泡在湖中,吸饱银白的月光。湖底似乎有热泉在涌动,自最深最隐秘处漫上来,寸寸漫过静谧的湖泊,直至它在水面破开,发出的却并非“啵”响,而是某种甜腻的呼吸。
时明煦微微张嘴,有什么液体沿唇缝蜿蜒划入,他后知后觉地品尝到温与咸。
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视线一点点清晰,时明煦艰难地侧身,尝试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大概是趴伏在床上的,光洁的背脊上不见被子,只滚落着细密又晶莹的月光。
这个姿势下,他好像一尾搁浅的鱼,雪白的床单成为沙岸,被子掉下去,时岑就是唯一拍打着他的浪。
时明煦的五指握不住,肩胛骨向上耸,蝶翅一般,颤抖或舒展都得听从对方。
时明煦眸中含水,就连羞恼也变得湿漉漉,说出口的话变了调,不像指责,而更像撒娇。
“时,岑。”
时岑俯下腰,掰着脸吻他,没有分毫吵醒人的愧疚:“醒了?”
时明煦溺在吻里,断断续续地喘,他终于捱过一小阵痉|挛,理智后知后觉,让他意识到此刻,自己的体型似乎恢复了正常。
他的身体,变回来了吗?
“你睡得很不踏实。”时岑伸手,将他汗涔涔的额发拨到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先是皱眉,接着又流泪。我起来接水喂你喝,喝完才好一点。但只睡了一小会儿l,整个人又缠我身上,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地说话。”
时岑吻他皓白的后颈,吻他突出的蝴蝶骨与漂亮的背沟,声音泛着哑:“原本不想的,可你一直蹭”
听上去,倒是时明煦不对在先。
时明煦微微阖着眼,已经没有力气同对方计较这些。银色的月光像雨线,濡湿他的眉目与眼睫,于是眼前的世界隐入雾,雾中伸手不见五指,热意从身后倾压过来,亲吻与抚|慰成为牵引他的线。
时明煦细细密密地抖,声音不成调地说:“梦见你。”
时岑的动作没有停:“梦见我什么?”
时明煦的脑袋乱成一锅粥,想说的话太多,一时全积压在心口——他想到那片粼粼的湖泊,想起斑斓余晖与重叠月影。恍惚间,冷杉的气息像漫出了梦,一直淌到时明煦微张的嘴中,又被时岑的舌尖探到。
亲吻带出了黏连的水声,彼此都这样喜欢接吻。
过分漫长的吻里,时明煦终于被闷出哭腔:“十八岁的你你我,在湖边。”
时岑诱哄他继续说下去:“在湖边做什么?”
“湖在一片冷杉林中央,”时明煦喉结无措地滑动,“时岑,我们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小屋。”
时岑的动作停顿一瞬。
就着这个间隙,时明煦勉强说完最后半句话:“你说,我们回家。”
——下一秒,时岑俯身下来,吻住他。
时明煦昏昏沉沉,手指往时岑发里伸,轻轻揉对方的后脑勺,示意自己懂得了对方未言尽的话。
梦醒了,小时。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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