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有备无患,若他好了,反正也只这一次,若是不好,有这东西备着,起码不会再被他吓一次。 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拿起瓶子搁在眼睛下面,没想到此刻竟是挤不出一滴泪来。 难不成那会他将我的眼泪全都舔干了! 我不会唱歌,每想到这事心就像缺了一大块一样,眼下,要是再不会流泪,心那里缺失的就不是一大块了,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我总是残缺的? 心里好难受,眼泪噗噗噗噗地就流了出来。 还好,还是会流泪的,一边流泪,心里一边欣慰着,时不时地看眼瓶子里的泪水,直到它差不多装满,我才顿悟:以往总觉得自己的泪能流成一条河,可其实是连装满这么一瓶都费劲。 一抹脸,泪就没了,我那种缺失的伤心不知躲哪去了。 欣慰地盖上瓶塞,仿佛有什么难事已彻底解决,我大踏步向着院子里走去,我想我的脸这时一定是春光无限。 日头渐沉,我问青痕饿不饿,青痕直摇头,想来是中午那会实在吃的太饱,寻思了下,我还是去了厨房热了菜汤,告诉青痕喝完菜汤才可以去睡觉。 看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菜汤,我瞅了眼泷司那边的房门,心思晃动个不停。 给他送去,那时候的事情太羞人了,我实在没法子面对他,不给他送去,他身子刚有点好转,正需要补补。 唉 端着菜汤,向着他的房间走去,进门,才发现屋子里实在黑了些。 对了,该点灯了。 找到火折子点燃屋里的油灯,再看床上,那泷司居然是睁着眼睛的,他没睡,他醒着。 手,自如,身体,没有扭曲摸了一下我腰带中的小瓶子,我这才端起汤碗向他走去。 勺子拿在手中,正想喂给他,油灯的火花闪了一下,我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哪里? 看着泷司,油灯的火花又是轻轻一闪,泷司的脖颈处有什么闪了一下。 放下碗,走到泷司的身边,我对他轻语了一声:“你别动。” 不会无缘无故的,我还记得在汨罗祁城,我们与蛛妖阿吉在一起的情景,我们逃出的时候,云上曾燎过我们的身子,有那噼啪作响的声音与一闪即逝的火花,虽然刚才那道光并不耀眼,但是一定有什么。 撩起泷司的头发,我看向他的颈处,光洁如玉,很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我刚才的确看到什么。用手指轻轻触摸,毫无异样,油灯的火飘摇,恍惚之间让我看到他脖颈有一处极微小的地方泛红,与其他的地方并不一样。 这是要烂掉的肉?可他脖颈其他地方好好的,手、脚也是恢复的很好。 怎么回事?顾不得什么避讳了,我掀起他的衣襟看去,肉虽如往日一样翻滚着,却也没有恶化的迹象。 放下他的衣襟,我走去端起碗,重又走回床边看着泷司。 吹凉了菜汤喂他,他吃的自然、顺畅,眼角有那么一刻斜瞥,就看到了身边两件对比鲜明的衣衫。 雪白、艳红。 “溯月!云上!”我高兴地端着汤碗站起身看着他们两个,却对上了他们俩异常诡异的眼神。 他们瞪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新生的妖孽。 怎么了? “你的头怎么了?”云上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 为了固定青叶,我用布条将自己的脑袋缠的乱七八糟,眼下,皮肤已适应了那种缠绕,我居然忘了这茬。 “我好像磕在哪里了我不记得了。” 溯月的手向我的脸伸过来,几下扯开那些布条,嗬,青叶被我缠的紧,这会布条都没了,它居然还贴着都没有掉落。 那雪白细长的手指取下了我脸上的青叶,我茫然地看着溯月,心里害怕的要命。 怎么办?我该怎么解释。 “喂,家里没个人你就鸡飞狗跳的,这么个小红点就把脑袋裹的跟包子一样?”云上瞅着我语气里满满都是鄙夷,可是眼睛却是很快地眨了一下。 哦!哦!哦! 这我若是还反应不过来,未免有些太笨了,那青叶果真神奇!想想泷司身上的伤口那么深那么大都愈合的快又好,我这点小伤若是还没怎么见效,那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堆起笑脸捧着汤碗,我笑道:“我就想等你们回来吓吓你们。” 这话说出来,自己又想抽自己,明明一直担惊受怕的是我自己,这会儿却非要自打脸庞给人家看! 溯月斜眼看着我,嘴角很是微妙的轻轻一翘。 心情大好,我正想说些什么,这两个男人却再不理我,只管看向床上的泷司,生生将端着汤碗的我就这么晾在一旁。 瞅着两人仔细看着泷司的皮肉,再到发现泷司向着我这边微妙地一瞥眼,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泷司。”云上看着泷司,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眼睛在与溯月对视之后,还是沉默了。 “有解药么?”我不死心,轻声问着。 溯月回头看着我,对我一笑轻声道:“青痕可睡了?” “嗯,”我举了下手里的碗,“我再过去看看。” 端着碗出了屋子,人并未走开,只管靠着门边的木板偷听屋里的谈话。 “溯月说你情况很糟。”云上的声音。 “嗯,”那淡淡的沙哑声,“好些了。” “好的这么快?”是溯月的声音,他起疑了,昨夜泷司的模样他是清楚的,这会泷司又能吃又能说,他怎么可能不疑心。 “有老鼠屎掉在菜汤里,那东西或许管用吧。” 老鼠屎! 狠狠瞪了眼屋里,我转身走开。 居然敢说老鼠屎!你的眼泪才是老鼠屎! 将碗搁在厨房,回房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青痕,原本就想一闭眼睛再不管他们是死是活,可是这眼睛到底是合不严实。 我这长得是颗什么心!干嘛有事没事的总去惦记别人! 心里暗自痛恨自己,脚却是由不得自己下了床进了厨房,捡了些好吃的热了给那屋子里的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