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好,头一句还有考题中,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的感觉。 就是上位者要以身作则,君主跟百姓的关系,是要君主先照顾百姓。 欲得儿孙孝,无过教及身。说的也是这个自己,想要孩子孝顺,那自己就要管教。 但越写到后面,就已经完全是打油诗。 写完之后,纪元自己都捂着脸。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但这已经是他花一个时辰想出来的。 甚至比写七百字孝经义题都难上加难。 他真的编不出来了啊。 好在这些在府试成绩占比也不大。 他只能靠文章取胜啊! 四月初十,纪元从考场里出来,两眼还是呆滞的。 主要为自己的打油诗呆滞。 哎。 怎么说呢。 好丢人,但又只能是这样了。 写诗真的不是他的强项啊。 等出来之后,纪元恍然道:“怎么给忘了!” 他就算是写打油诗,后面也该加几句歌颂朝廷的啊。 科举考试的赋得体,要的就是这个。 就像一个命题作文,看似让你写景,实际让你察言观色歌颂上司。 他还真就只写了孝跟子孙,以及长辈之间的关系。 后面改成赞圣人圣明,天下百姓都会效仿多好啊。 可惜了。 他不仅写的是打油诗,连拍马屁都给忘了。 郭夫子过来接学生们出府试,见纪元神色震惊,下意识道:“怎么了?考试出问题了?” 其他同窗也看过来,本来萎靡的神色变得警惕。 纪元考试都出问题? 哪里的问题? 他们有没有啊。 纪元强忍不好意思,然后微微摇头。 他怎么能说自己在考场上写了打油诗? 还是那种终极打油的那种。 见大家担心,他小声道:“最后的赋得体,我好像写了打油诗。” 啊? 打油诗? 郭夫子听此,笑道:“没关系,多数人的赋得体都是打油诗。” 不过转念一想,纪元不应该啊。 县试他随便写写就行了,府试怎么也这样。 难道是对自己的文章极有自信? 算了,反正如今科举考的是文章,后面的诗句不离谱就行。 纪元心里默默想,前面四句不算离谱,后面实在是离谱至极。 好在考完了,希望他的文章给自己加点分吧。 如果实在不行,那他只能明年再来了。 纪元此次府试,要说有多大把握,那确实不好说。 他从启蒙到如今也不过三年,虽然这三年多读的书不比其他人少,书读得也算精。 可缺点也是明显的。 首先就是史书的欠缺,文人写文章,都要引经据典,都要博古通今。 他实在是缺失这一块。 文人要读书,不仅是读儒家的书。 还要读当代的律法,还要学习乐器,学许多杂课。 这些课业都会融合到自己的文章里。 正荣县县学尽力提供了科举上的东西,像这些杂学,自然无暇顾及。 除此之外,纪元想法跳脱,文章上也能看出。 虽说郭夫子考前补习了一通,但有些毛病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改的。 这种毛病,需要多研习当今的时文,不仅是建孟府的,还有天下所有好文章都要读。 就是多读高考范文,至少能掌握如今科举考官钟爱是什么。 这些毛病都不算小。 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补足的。 纪元本就忐忑,再加上现在最后一场考试的试帖诗让他羞得面红耳赤。 作诗也是个问题。 读书怎么那样难。 越学下去,越知道天地之宽广,越知道世界之宏伟。 在这些书面前,再伟大的人都会变得渺小,成为书籍的学生。 不说旁的。 府试的出题人,单用简单的题目,就能“刁难”考生,就能“窥探”学生的想法。 这种举重若轻的手笔,才是真的把学问研究透了。 纪元轻叹一声,跟着大家一起回酒楼。 贡院外的锣鼓声似乎响彻云霄。 让刚出考场的学生们不由得飘飘然,在如此振奋的乐声中走过,好似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 实际上,距离贡院不远的刘家酒楼里根本听不到。 纪元他们回到刘家酒楼,已经跟贡院的乐声隔开。 考生们由出贡院的疲惫不堪,渐渐变得焦虑起来。 当时县试结束,考生们同样焦虑。 但焦虑之后,似乎又有些安稳,平时大家都是同窗,都是一个县的。 对身边人的水平心里有数,对自己能不能过心里也有数。 府试却很不同。 一千六百八十九人同时考试。 整个建孟府过了县试的人都在这。 身边人水平孰高孰低。 考官的喜欢偏爱。 他们统统不知。 留给考生们的,只有等待。 这份等待在众人情绪中蔓延,渐渐变得焦躁不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便是纪元也没看书,他同样想知道结果。 一是检验他的学习成果,二是他需要一个功名傍身。 他这一路走来,其实也惹不少人。 有县学护着才没出什么事。 现在又把李耀众的功名给夺了,想必这仇随着时间越久,对方会越恨。 那都是真金白银的损失。 不说旁的,今年秋收他家田地就要交税,估计全家都能恨死自己。 有这种祸端隐藏在身边,谁还能睡得安稳。 若再因为这些事连累安纪村,那他罪过便大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纪元都想得到这个功名,非常想。 考生一千六百八十九。 只取一百二十人。 能当个丁等秀才,应该就不错了。 不只是他,潜心苦读,早就是近视眼的蔡丰岚。 为了家族荣耀的李锦。 还有路上被骗了全部身家的许春,哪个不想考个功名。 说不想的都是骗人,不想要功名,干嘛还来科考。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想知道成绩,都需要耐心等待。 府试的人数更多,考官跟阅卷官也多,出成绩自然要晚。 今日四月初十。 估计四月十八左右,成绩才会出来。 八日时间,也是府学加班加点阅卷了。 当天晚上,郭夫子还拿出笔钱,让大家吃了顿好的,算是缓解一下焦虑的心情。 其他考生甚至能喝点低度数的酒。 十一岁的纪元只好抱着果汁喝。 刘家酒楼几乎在一夜之间,从安静读书变得热闹起来。 早上大家都睡了懒觉,上午开始活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