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不管怎么样,纪元升堂考的资格,确实有了。 升堂考在五日后,十一月二十五。 如果说岁考,是考一年学习的内容。 升堂考就是真的考四书五经了。 虽然重点还在四书,但五经也会涉猎。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看学生们的掌握情况。 十一月二十一下午,看到成绩以后的甲乙丙三个明伦堂的学生,全都陆陆续续回家。 往日热闹的县学变得安静下来,只留了九个学生。 他们就是丙等堂的考生们。 其中有几个,是去年考过一次的,看起来格外紧张。 特别是蒋克,他是丙等堂的副舍长,以前还会嘲讽穷学生们为穷酸社,今年却收敛心性。 一个是县学的氛围变了,二是他去年升堂考并未考过,一整年都在努力复习。 纪元在其中,自然是年纪最小,也最晚进县学的。 他跟其他人也不算特别熟,但这会学堂只剩下九个人,难免多说一会话。 蒋克念念叨叨:“我爹说,最近几年,可能是正荣县县学最好的时候,如果在这种环境下还考不上秀才,那多半没指望了。” “反正正荣县的机会难得一遇,我们一定要把握住。” 升堂考不设名额。 九个人都不是竞争对手,只看谁的学问够了,谁就进入乙等堂。 故而这里少了火药味,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去年我考过的,题目不说很难,但考得很全面。” “四书你们也多看看,每年都教四书,这四书实在是重点。” 说着,蒋克翻了翻书,应该是为了缓解紧张所以说了那些话,他还隐晦地看了看纪元。 纪元见他们若有若无的看过来,轻咳道:“你们有要讨论的吗?” 或者说,有要问的吗。 “有!” “这句话的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这也有,两的注解根本不一样,应该信哪个?” “这句话,太生僻了,用的哪个典故。” “还有这个,引用的书我听都没听过。” 纪元顺着看过去,能解答的都解答了,不能的大家也在讨论中找到答案。 还有四天考试,他们要抓紧一切时间复习。 四书五经,这些早就被翻烂的书,总能找到知识点。 纪元也不敢马虎。 这里的九个人,基本就是丙等堂的前十五了。 也是学全了四书五经的,有的学了不止一年,像蒋克今年二十,他可是七岁就启蒙的。 算下来,已经读了十三年的书,都说古人十年寒窗,那是说少了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县学宿舍里也变得冷清。 纪元宿舍里的人已经走完了,李廷回了家,钱飞也在年末跟着家里做买卖。 其他舍友自然趁着天气还好,赶紧回去。 十人间里,晚上骤然只剩下一个人,难免冷得厉害。 李廷临走前把被子塞给纪元,算是又多铺一层,多盖一层。 钱飞则把暖手炉子留下。 但十一月,马上十二月的天气,还是冷的厉害。 纪元一边哈气一边继续温书。 十一月二十五,终于迎来升堂考。 九个人准备妥当。 考! 不就是考试吗! 他们可以的! 县学里面,多数夫子已经离开。 ap 只有殷博士,以及附近住的两三个夫子还在。 殷博士家在浙东,回去也远,一般会跟教谕县令他们一起过年。 这次留下,正好做监考老师。 严训导看了看,还道:“举人给你们做监考夫子,你们可要好好答题。” 答答答。 好好答! 他们也想考过啊! 升堂考的题目果然没那么简单了。 跟蒋克说的一样,非常全面。 四书五经,全都有涉猎,偶尔还有其他内容。 总之考的方方面面。 考试的地方四面围着,又点了几个火炉,倒是让人昏昏欲睡。 写题写到最后,甚至有种马上睡过去的感觉。 升堂考,完全是考基本功。 纪元答着答着有些熟悉。 这好像就是入学考试那会的感觉,不过那会只有四书,内容也不复杂。 现在四书五经混在一起考,考得也更深入。 就像有老师想要看看你到底掌握了多少,到底学会了多少。 以此,才能评判是否能进乙等堂。 毕竟进了乙等堂,第二年就要参加县试,就要去考秀才。 纪元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县学考秀才的概率那么大。 如果每个人都是这么翻来覆去地学,翻来覆去地考,那学问必然扎实。 那么好的政绩,那么好的成绩,都不是凭空得来的。 十一月二十五下午,考试终于结束。 纪元第一时间出屋子透透气,跟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八位考生。 众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大家算不算共患难了啊。 九个人干脆就在门口坐着,屋子里是温暖的炭火,外面则是冬日的冷空气。 “我们能不能考上。” “进了乙等堂,就能考秀才了。” “蔡丰岚已经在准备,他明年就要考,保书提前半年交上去的。” “家里的情况,也早就让人报上去了。” 蔡丰岚,以前丙等堂的第一。 纪元来了之后,超过了他。 但蔡丰岚还是考进乙等堂。 甚至在明年就要考秀才。 保书是俗称,正式名为“童子试具保”,就是县试之前必须填写的东西,约等于报名表。 童生须请求五人连保。 意思就是连带自己,再加上其他四个考生,互相做担保,保证五个人都不会作弊,但凡有一个作弊的,就会牵连到自己。 不仅如此,还要让村里亲朋长辈,按了证明考生身家清白,未服父母之丧等等的文书。 符合上面的条件,方可应考。 蔡丰岚提前半年准备,也是对自己有信心。 明年的二月,就要进行考试。 他去年年末考进乙等堂,在乙等堂一年,就能去参加县试。 能参加县试,肯定是夫子博士们点头的,至少有几分把握。 所以提到他,大家一阵羡慕。 谁不想考秀才啊。 他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考取功名。 纪元听着大家讨论。 他也想考。 既是因为学习对他来说不是负担,也是因为他的退路不多。 士农工商,古代一层层下来,只有士族最安全,也能生活得更舒服。 他是个小人物,在这个世界不求一方天地,但至少能庇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