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冷淡。 谁料一教便是半个时辰,又私下帮纪元写了这么多字。 天啊。 梁博士人也太好了。 原来夫子们,也并非那样可怕? 这个想法萦绕在大家心头。 等回家回宿舍才想到。 等会,纪元那些笔记,好像已经超过了他们学习的内容? 有记性好的,下意识去翻书。 “纪元已经自己预习到最后一章了吗?!” “他?他都不累的吗!”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众人发出跟夫子们一样的疑惑。 纪元到底哪里抽出来的时间啊! 对纪元来说,时间挤一挤就出来,他的理解能力又好,背诵跟理解都不是问题。 加上平时专注认真,这些课程对他来说确实都不难。 三月底的考试,纪元依旧是第一。 整个丙等堂里,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再说他的《礼记》已经学问,之前读不通的地方,现在也有了解答。 跟其他人比,考试的时候更不一样。 钱飞跟李廷的进步同样飞快。 去年他们还在三十多名徘徊,今年丙等堂厉害的学生走了不少,加上两人用功努力。 三月的月考,李廷排名第九,钱飞排名第十,竟然一起进了前十! 看着自己的成绩,他们两个简直不敢置信。 第九! 第十! 在县学啊! 正荣县县学,用现代的话来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重点学校。 所有的学生都很勤勉,资质也不算太差。 在这种地方,还能考到前十。 以前还觉得学海茫茫,不知道是否能考上秀才。 现在却觉得,自己好像是有指望的。 见他们两个这样,想跟纪元当朋友的人更多。 就算当不成朋友,一起学习也是好的。 还有同窗已经瞄上夫子博士们。 纪元可以提问! 那他们也可以吧?! 学生们战战兢兢过去,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没想到夫子们真的为他们停下脚步,答疑解惑,而没有一丝不耐烦。 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私下找老师的! 县学夫子们私底下还笑,学生们爱学,他们这些当夫子的怎么会阻止。 若真的不答不解,那才是愧对当夫子。 就是梁博士这种社恐就完蛋了。 他是愿意答疑的,可学生们太热情,他有点招架不住啊。 最后他干脆把课后时间留下来,直接让学生们提问。 不要围着他转啊! 大家要有点距离感! 或者把问题写下来,自己第二天挨个解答! 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县学的习惯。 每日上课前,想提问的学生提前过来,夫子帮他们解答。 渐渐地,不止有一个学生在蹭听。 毕竟别人的问题,自己说不定也有,就算没有的,可以查漏补缺。 被迫提前上班的夫子博士们:? 你们怎么回事。 我的学生们太用功了怎么办! 教谕听说此事,都忍不住跟县令炫耀。 看他的县学看他的学生们。 厉害吧? 事情传到县学以外的地方,别说正荣县其他学子了,就连隔壁几个县的学生们都倍感压力。 你们不要卷了啊! 本来就有个好学校,还有好夫子。 现在自己勤奋到这种地步吗! 甚至卷这个字,都是你们先说的! 而说出“卷”源头的纪元,此刻神清气爽。 太好了。 礼记的疑问全部解开,通读一点问题都没有! 殷博士列的书单,他也在尊经阁看完了。 有些书尊经阁没有,老夫子还帮他寻了。 五经里,已经初学了四经。 就差最后一本了! 也是最厚的一本,《春秋》。 春秋是以时间为轴的编年体史书,主要记录的是鲁国的历史。 而后又有很多书籍,对《春秋》本体加以阐释。 一直到天齐国今日,主要是三本,被称为“春秋三传” 《左传》《公羊传》《谷梁传》,三本合为《春秋》。 三本记录历史,记录王公贵族言行,同样记录春秋时期,那个急剧动荡的年代。 而在那个年代,所碰撞出的思想火花至今让人学习。 当时的时代,从“天”到“人”的关系,全都在重新思考。 之前学《尚书》,已经强调“敬天保民”的想法,同样在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意思是,上天看到的东西,就是老百姓看到的。 上天听到的东西,就是百姓们听到的。 已经有“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的想法。 现代一点的话来说,便是百姓想要的东西,老天爷都要听从。 以上古说的“天道”,渐渐转为“人道”。 民心民和民力。 都是统治者要关注的重点。 这些圣贤们,早在几千年前,窥探到学问的真理。 从尚书到春秋,“保民”的思想,在《春秋三传》里体现得更加明确。 保民,爱民,得民,恤民等等,已经是史书里一大重点。 不管统治阶级因为何种原因推崇这些圣贤书。 也不管这些圣贤书是否成为他们的工具。 但这些话,这些道理,却是亘古不变的。 一句经典,或许会被断章取义,也或许会曲解意思,为上位者所用。 可仔细去读原本,就知道很多意思,并非流传的。 所以读到最后,圣贤书的根本,必须掌握。 春秋三本,历来有“微言大义”之说,每个句子都有其含义。 古代科举读书,不可不读春秋。 所有的话都在讲,最后一本《春秋》的重要性。 更别说,春秋本身的文学性也很强,读通了,读顺了,对文章也会有长进。 纪元深吸口气,再次翻开春秋的第一页。 上次礼记还留有疑问的尾巴,没看下去,这次已经完全解决,该正式读春秋了。 厚厚的书拿在手里,看着便有分量。 在丙等堂其他学生初读《礼记》,纪元已经奔向最后一本。 春去夏来。 春秋在他手中,也有一个多月。 纪元看着自己写的笔记。 怎么读书越多,疑问就越多。 这笔记已经写一本了。 问题积累了三十多个。 明明春秋连一半都没看完。 纪元抬头看看正在答疑的夫子,有心想找夫子帮忙,但礼记的问题,问礼记夫子固然可以。 现在读《春秋》遇到的问题,能去问吗? 便是纪元再厚脸皮,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