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很想提醒皇兄一句,请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 睿王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 “日子?” “是啊,皇兄你可能是忘记了,但是臣弟还是记得的” “睿王,这些年,你是过得太滋润了,已经连这些基本的事情也忘记了吗?” 程青支着脑袋,手里还是把玩着那个酒杯。 睿王看着程青,突然大笑了起来。 “滋润?是!我过得很是滋润!” 他转身,指着丞相,“丞相大人呢?你也过得很滋润?” 丞相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睿王。 “还有你,太傅大人,你也过得很滋润吗?” 太傅跪在地上的身子往上抬了抬。 他抬头,看了眼程青的表情,又朝睿王看去, “臣过得挺好的。” 他说的声音不响,但是大家都能听到。 “那就好,你们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皇兄,你看看,你的臣子们,一个个都过得很好。” 他垂下手,嘴边的突然有了些笑意。 “可我,过得不好。”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眼睛里有满满的情绪。 “这些年,我是怎么过得,你最清楚了。 “你把我困在那个像鸟笼一般的宫里。你在怕什么? “你怕你以前的事情被人发现吗?你觉得我会告诉别人吗? “皇兄你太不愿意相信别人了。你磨光了我对你最后的一丝丝信赖,磨光了我对你最后的兄弟情义。 “你把我娘困在那个幽莲殿里这么多年,我们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上一面!哪怕是一面! “可你还时不时的提醒我,我娘的存在!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压制住我是吗? “皇兄,我们是兄弟!我娘养了你。纵使她有一万个不对,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养母逼到这种地步。 “你更不该。虚伪的在世人面前表现出兄友弟恭的场景。我,早已不把你当做兄弟。” 他说完,嘴边的笑意彻底的消失了。 睿王的脸有些苍白。 他说的话,每一句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心里话。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当年被人欺负,他六哥暗自帮助他。 他一直都记得,虽然他六哥一直都是一张冷脸,却唯独会给他露出一个笑脸。 他一直都记得,他每次被母亲罚的时候,是他六哥跟他一起悄悄挨得罚。 可是,这一切。 都是他六哥。 不是现在的皇帝。 不是现在的程青。 只是他六哥。 “呵呵让你们看笑话了。” 程青手中的酒杯终于没有在转动了。 他将那杯子放下,站起了身子。 他与睿王一般高,两人站在一起十足的相似。 先帝的基因还是很好的。 这样的两兄弟站在一起可以引起不少人的注视。 “睿王,你要说什么朕私下设宴请你。今日,是家宴。” “你还记得,今日是家宴吗?” 睿王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朕记得。” “你还记不记得你每次都不被允许来参加家宴,是我告诉你家宴上要干什么的吗?” “朕记得。” “你还记不记得,今日是你娘的生辰?”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重瑞宫再一次陷入了沉静。 程青甩了睿王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十足的响亮,不带一丝的犹豫。 睿王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 嘴边也留下了血。 站在一边的丞相和跪在地上的太傅互相对视了一眼。 又很快的移开视线。 “来人,睿王出言不逊,关进天牢,择日再审。” 他转过身子,背影有些萧索。 睿王站在一边,双手背在身后。 “抓我起来,你以为那些肮脏的事情就能被隐瞒起来吗?” “闭嘴。” 程青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只是这种沙哑比起睿王的,还带着些颤抖。 “程青。瞒不了的,你以为你想带进棺材的事情,这辈子就不会被人挖出来了吗?你真是太小看别人了。你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么的自负。以为这个天下是你的,你就能随你做了” “来人啊,人呢?都死了吗?” “程青,今日我是不会下去的。太傅。” 睿王走到跪在地上的太傅的身边。 “太傅,有些事情,难道不应该告诉大家吗。” 他低下身子,将太傅扶了起来。 太傅顺着睿王的力道,起了身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丽妃。 丽妃的表情里没有任何的惊讶。 甚至连一丝的疑惑都没有。 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一般。 “皇上,臣想着,有些事情是不应该一直瞒着了。” 他慢慢的走到刚刚自己坐着的小桌子前,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罐子。 “皇上还记得这个吗?” 他将瓷罐子举得很高。 程青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太傅你跟睿王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臣只是站在正义的一边罢了。臣问您,这个罐子,您是不是很眼熟?” “你想说什么?” 程青干脆又坐回自己的主位,笑的风淡云轻。 “难道因为这个瓷罐子,你就是正义的一方,朕就是非正义的一方了?” “难道皇上到今日还要装傻吗?” 太傅嘴边的笑变得有些寒冷。 “这个瓷罐子里,可是有很多很多条的人命了。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朕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程青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又侧头看着丽妃。 丽妃也看着他。 眼里有些哀伤。 “你也很早就知道了?” “是。” 丽妃的声音不大不小,程青听得很清楚。 “你也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你们这家子人都是这样的吗?” 程青将手中的酒杯拿起喝了下去。 “其他跪着的人是怎么了?都聋了?” 跪了一地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 今日的一切都太玄乎了。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该站在哪一方。 “皇上为何要逼一些不相干的人呢。今日是臣在问您这些。” “可是朕觉得你没有这个资格问朕这些。” 程青笑着又给自己撒了一杯酒。 “还是太傅觉得,你这么做了,能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臣只是想还那些逝去的人一个公道。” “逝去的人也没求着你给他们公道。” “皇上,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朕就是不想回答你所谓的公道。” “那臣,也不想与您客气了。” 太傅将瓷瓶轻轻地放到小桌子上,眼神犀利。 “咱们就动动真格吧,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