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刀门做事心狠手来办事利落,江湖上虽名声不好,可是江湖以外也有自己的规矩,四马虽疾驰而过,但是接近逍遥时还是轻微的调整马头,只是与逍遥擦身而过,并没有伤及她半分。 逍遥鄂然的盯着他们从自己身边驰过,短短时间大脑里迸现出无数的可能,也许他们是去执行任务,也许他们仅仅只是路过,可是最终大脑里的原点依然回归到绍凌身上,逍遥转身迈开步子便往绍凌房间跑去,也不管自己曲襟及地,三步化两步,心如脱弦之箭,嘴却不敢叫出绍凌的名字,只是向前向前。 “开门,开门。”逍遥急促的敲打着绍凌的门,也不管她现在是不是在睡觉,需不需要更衣来见她。 可是房内没有一丝回应。 “开门,绍凌快开门呀。” 依然没有一丝回应。 逍遥害怕所有的可能最后便成她最不想的可能,那些闺秀仪态也无需顾及,虽然身弱,不过踢门的力气是有的,逍遥提起曲襟抬脚便将绍凌的房门踹开,可当逍遥破门而入后果然绍凌不在房内,可是在绍凌房内却赫然留那把玄色弯刀。而这把刀从逍遥认识绍凌起,就从来没有离过她的身! 逍遥抓起那把玄刀本能的向外跑去,没有绍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只有乌恩,乌恩在外采购已经有半个时辰,至少跑到客栈门口,早看到乌恩也早一刻出发找绍凌。逍遥冲到楼下,还没有跑到客栈门口,便见乌恩也一脸行色匆匆,抱着一堆东西客栈里跑来。 “东家!”乌恩见到逍遥,也是急忙说:“刚才集市上见到四个” “绍凌不见了,刀还在房间。”逍遥打断了乌恩的话,又举起绍凌的刀:“我拿了,咱们快去找她。” 乌恩皱眉,他本是想着绍凌明日离去,与她脱了干系也好,今日路上又见四玄刀,只怕又出些腥风血雨,故而如此形色匆忙,实际是想带着逍遥赶紧离去,可是逍遥与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又找绍凌,这哪里是找绍凌,这又是找麻烦。 “东家,我以为刑书那事之后,你再不管那些事了。”乌恩将抱着的资用放下,话音间能听出他的些许不愿意。 “刑书是刑书,绍凌是绍凌,能一样吗!”逍遥忙着乌恩往马厩跑去,乌恩跑了两步又回头将那些资用抱在身上,一路跌跌撞撞的被逍遥拉着,倒是引来了客栈里不少怪异的目光。 乌恩将资用囫囵的扔进了车里,逍遥也急忙跳了上去,这次是知道乌恩要驾马快跑,自觉的抓牢了车上的把手,那还是乌恩专门为她改造上去的,之前乌恩每次猛然加快行程,逍遥都会不免的在头上挂个彩。 “东家” “你跑吧,我坐好了。”逍遥忙给乌恩做着手势。 乌恩无奈的摇摇头,逍遥这性子怕是一时间难改了。乌恩抬手扬起马缰,用力一喝,马车前马蹄一扬往便朝路上奔去,一路绝尘。 此时绍凌觉得日宗的人办事确实欠脑子,六个人把她从客栈劫出来兴师问罪那季广志之事,如果换做是她查办此事,必然对犯事之人就地正罚,这种拉到外面来磨磨唧唧还真有失玄刀的颜面。 “绍翎主,杀害同门你可知什么罪?”领头的女子,用刀尖挑起绍凌的下巴问道。 “死罪。”绍凌面不改色,双眼直视着那女子。 玄刀女门徒不多,此人算绍凌认识的一个,名唤塔琳娜,是米沁族人,跟所有的米沁人一样,她有一副极好的嗓子,和乌恩声音里的广阔不同,米沁人的声音如百灵鸟一般多变婉转,他们部族基本上已在符西的最西端,五官也最为立体,在各国的都城中舞者歌姬便多为米沁人,可是要真论上美貌,她与绍凌又差了半分超脱。 “那今天便是你赎罪的日子。”塔林娜给身后的同门使了眼色,上来两个人便欲架住绍凌。 不过绍凌没有给他们触碰自己的机会,轻轻踮脚往后方退了半步,那如蛇般犀利的眼神,也足以让人不敢再进半分。 “要杀,凭本事。”绍凌向对方横了一眼,又用余光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脱身,除了塔林娜,这六人之中有三人有些眼熟,应该入门时间较长,另外二人气势较弱,执刀无力,想来是日宗新人。再看地形,对方把他挟持在竹林深处,不远处能听到潺潺水声,估计是又是未名渠的支流,若要战斗,想必可以从新人入手夺其兵器,再借水路逃跑。 “本事?”塔琳娜挑嘴一笑,一手轻抚过绍凌的脸:“门中谁不知论单打,绍翎主乃玄刀第一。我们可不傻。” 绍凌抬手,将沙塔琳娜的手挪开:“没说单打,你们一起。” “绍凌!你不要太狂妄!”塔林娜身后,一位面熟的男子指手喝道。 绍凌挑眉冷笑,举起空空的手掌,继续激怒他们:“没刀,也一样能杀。”余光再次扫过,站在最后的两个新进门徒已被震慑着微退了两步,她的名字至少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塔琳娜离绍凌最近,自然第一个动手,米沁人长袖善们,玄刀刀法用在她之手更增加了一份活落,她腰肢柔软,刀法灵活,绍凌且战且退,虽尚可躲避,可是塔琳娜的刀却如缠丝一般紧紧跟在她身边,她往左一分,刀往左一寸,绍凌无兵器可用,身上也被切开了几处伤,可是一直退总不是办法,绍凌要做的第一件中应该是夺刀,绍凌悄悄变幻着退去的方向,虽然她极有可能腹背受敌,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有弯刀在手,那逃命的机会自然更大一分。 两个玄刀新人见绍凌往他们方向退来,而另外三个日宗弟子也跟着绍凌退来的方向准备对绍凌进行攻击,既然有前辈在前,自己也不好做惧怕之色,何况若能击杀绍凌,那在宗门之中便又能出名几分,于是不加思索也提刀往绍凌冲去。 塔琳娜一人绍凌尚能对付,背后凭空又来五人,此事是好事也是坏事,有些门派讲阵法,人越多力量越强,而玄刀门徒善于单兵作战,所以同一名玄刀厮杀或苦战或毙命,同二名玄刀厮杀必死无疑,可是如遇三名玄刀则有逃脱的机会,现在六名玄刀门徒同时向自己攻击,那说明会有更大的漏洞供自己利用。 确实也不如绍凌所料,这六人配合度极差,本来塔琳娜弯刀向她上肩劈过,可是一位新门徒却急于取她心门,然后却因两刀相撞就都未伤到她,绍凌一路故意露出些许破绽,一路观察仔细,控制好脚下走位,尽量不让自己身后有人。 正在塔琳娜捉住绍凌空档准备刺入绍凌肋部之际,同时又过来两把刀也朝着那个方向刺去,目标是相同的,攻击方向总是不同的,绍凌见三刀混乱,选择了一把使力不足的刀,按住刀背用力一压,意料之内的夺过了刀,此时再抬眼一看,果然拿就正是新入门徒的兵器。拿到刀的绍凌,自然气势又强了几分,可是按绍凌的分析,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五人的对手,现在只需狠狠的杀死一至两人再做些威慑,便可借机逃跑。 见绍凌夺了刀,塔琳娜贴着绍凌最近,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正也是她率先后退,其它人也相应的退了半尺。 “我走或者你们死。”绍凌不顾身上的伤痛,将手中的弯刀一挥,气势如虹。 塔琳娜虽有些被震住,可是也强做微笑道:“那还是请绍翎主为我家季翎主陪葬吧。” 而此时远方传来了哒哒马蹄之声,四名玄刀提着弯刀杀入双方这间,绍凌和□□娜等人不禁后退半步。此四人无论是日宗还是月宗都代表着现在这种秩序的改变。 “来者何人!”塔琳娜挺刀上前问道。 “日宗长老周之燎携月宗长老木石山前来颁宗主令。”说话之人将斗篷帽檐放下,只见那人年不过四十,可是说话不疾不徐透着威严之气。 既是本宗长老,那自然比自己官大一阶,塔琳娜带头将弯刀收起,单膝跪下恭敬的行礼。而翎主与长老同位,绍凌自然不据于礼节,可是毕竟年纪尚轻,对方又是传宗主令,绍凌只将手放于胸前,行了简单的异族礼仪。 “绍凌可知罪。”周之燎坐于马上垂首问道。 “知。” “那可伏罪。”周之燎摸摸胡须,饶有兴趣的看着绍凌,这位玄刀门的天之娇子现在是何等表情。 “伏。”可惜绍凌脸上确实没有太多表情。 “那你刚刚为何不乖乖交出首级。”跪在一边的塔琳娜颇愤怒的指着绍凌问道,估计也是看到周之燎的出现,多了分底气。可是话可以讲,规矩不能不守,长老问话什么时候又轮着一个门徒发言。 “有问你话吗!”周之燎身旁的月宗长老木山石喝道,本来见绍凌一身的伤便心中有火,拿出马鞭便往塔琳娜身上抽去,黑衣裂开,皙白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 周之燎白了木山石一眼,清咳一声提醒道:“今天是来罚绍凌的,死得可是我日宗的翎主。” “那还请周长老行宗主之令吧。”木山石不耐烦的回道。 周之燎从怀里拿出一个羊皮卷轴,又环顾一圈马下的七人,慢慢将卷轴拉开念道:“绍凌无故弑杀同门,理应处死。”说到这里周之燎顿了顿,瞟了眼绍凌,那人依然面无惧色冷若冰霜,果然是传说中的杀人无双,美貌无双。 周之燎接着说,不过话风一转:“然,念绍凌建功无数,故而将功补过,率日宗季广志余部至静湖之东,破坏洛国炼兵之地。” 一边的木山石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木牌之上刻着一只顶着太阳的秃鹰,那是日宗的令牌,木山石将令牌递与绍凌,低声说道:“多多小心。” 绍凌接过令牌,微微颔首,说了一句谨遵宗主之令,便不再多言。 周之燎又转首对着跪在一旁的□□娜说,虽然脸上看不出表情,不过口气倒是有些不爽:“宗主的意思听到了吧?” “明白。”塔琳娜回道,原本低着的头埋的更深。 “那绍翎主,宗主就等你消息了。”周之燎向绍凌微笑拱手:“让宗主失望可是要提头来见的。” “绍翎主办事,自不用周长老费心。”木山石踢了踢马肚,骑到周之燎身边:“话传完了就快走吧,别耽误了行程。”马又前行了两步,木山石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对绍凌说道:“后面灌木里有两个人,一会还麻烦绍翎主处理一下。” 话毕之后,木山石驾着马先跑了起来,周之燎与身后两个护卫也紧跟着上去,很快的四人的声影消失在了竹林的尽头。 绍凌往灌木方向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此时刚才还刀剑相向的六名日宗门徒,都只是埋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今天这个结果莫说他们,连绍凌自己都没有猜到,现在让他们听令绍凌,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接受。 “先退下吧。”绍凌将木牌收入怀里:“明日卯时在镇口集合。” 对于绍凌的话他们还是选择了服从,其中一位壮硕门徒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过也迅速的跟着塔琳娜一起退去。 绍凌向灌木方向走去,拨开灌木众只见乌恩一手捂着逍遥的嘴,一手按着逍遥的肩,乌恩见过来之人是绍凌后才慢慢将手放开,逍遥立刻如脱缰之马一个虎扑将绍凌抱住,嘴中只轻唤了一声“绍凌”便放声大哭起来。 绍凌已有些习惯逍遥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拥抱,她轻拍着逍遥的肩,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哭的像孩子一般的逍遥,绍凌很少哭泣,可是逍遥炙热的眼泪落在她的肩上,绍凌竟然有一些心痛。 “我没事。” 平乐镇的竹林没有太阳的温度,可是相拥的两个人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