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毅的低迷溢于言表,自打红袖爬床不成被洛欢歌狠狠收拾过后,就再没听到过有关二哥的桃花。 好像连上这次,已经是洛天毅第二次主动提有关感情的事了。 上回她刚落脚,尚需部署太多也没来得及多问几句,刚好趁此机会一定要好好盘问盘问。 “幼稚么……”洛欢歌提着嗓子拉长了声,洛天毅满是认真地看着她,那模样比洛靖让他学武时聚精会神得多! “还好。”终于将最后两个字吐露,洛天毅非但没松口气,反倒更抑郁了! “既然不幼稚,那就是成熟了,为什么会被这样明显不合常理的借口拒绝!” 洛天毅脱口而出,随即在接收到洛欢歌揶揄的目光后蓦地闭嘴,他摆明是被小妹给戏耍了! “哦——”洛欢歌凑到洛天毅跟前,拉长了声音玩笑道,“原来某人是被婉拒了啊……” 洛天毅立刻起身往门外走,他就知道来错了,早知道他闷死在心里也不会让洛欢歌知道,现在可好,又给洛欢歌增添了一个笑料。 “不逗你了赶紧坐下!”洛欢歌发号施令,洛天毅不知怎的脚下像是生了根再也挪动不了分毫,想来心里还是不甘! 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三番四次被拒绝,越挫越勇也是有个限度的! 妹妹毕竟是与她同龄的女子,或许能理解她的想法。 抱着这样的念头,洛天毅还是选择留下来听洛欢歌给他指点迷津。 洛天毅的皮相实属上等,虽说比起段钰来说要差那么一点,但也是朗眉星目五官俊秀的翩翩少年一枚,换做那等注重外形的女子怕是倒贴也愿意,更何况他的家世在澜都也算数一数二了,能让他屡屡碰壁,洛欢歌倒是对他心目中的女子颇为赞赏。 至少,她不是只个关注家世和外表的肤浅之人。 此时的洛欢歌还不知道,洛天毅根本就没有跟别人提起他的家世!若是她看到洛天毅追求少女的窘迫模样,恐怕会恨不得没有他这么笨的哥哥! “是哪家的小姐?”洛欢歌开始套话。 洛天毅不疑有他,一一老实交代:“应该不是官家小姐……吧?” 不确定?那换下一个问题。 “你在哪里遇上她的?”总不会是如厕时碰上的。 “……军营。”洛天毅似难以启齿,被洛欢歌看得狠了才吞吞吐吐抖落出来。 “……” 洛欢歌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军营里也能找到心仪的姑娘,不知该说洛天毅喜好独特还是口味重,据她所知,军营里的女子本就不多,仅有的那些几乎都是五大三粗型的,就这样还能合了洛天毅的胃口,她无话可说。 毕竟是嫡亲哥哥,要是直接打碎他的幻梦好像太残忍了些,洛欢歌选择了委婉:“军营中的女子大概都是些性格独立的,她们应该会喜欢那种肌肉纠结身强体健的铁汉类型,二哥这种纤弱美男,不符合她们的择偶标准。” 谁想她还没说完,洛天毅就为了展示自己并不“纤弱”,猛地拉开袖子向洛欢歌展示他男人的刚强:“我哪里纤弱了!一顿我可以吃三碗!我也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我还能一拳头打趴下一头牛!” “……” 洛欢歌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傻子,都说沉浸在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下降,瞧洛天毅这样,实实在在的典型所在! “这样好了!你告诉我她叫什么,我帮你去试探试探,万一人家是对你有意思又矜持着不好开口呢。” 洛天毅犹豫又犹豫,还是觉得就这么放弃不甘心!他小心翼翼地告诫道:“你别问的太露骨,更别吓到她。”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把好好一个人给吓倒!啧啧,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 “报名字!”洛欢歌不耐烦道,她可不想看到自家爽朗的二哥为了女人变成婆婆妈妈的个性! “我不知道。” 洛天毅一语惊人! 连喜欢的姑娘叫什么都不清楚,还说个屁啊!洛欢歌都差点忍不住爆粗口,迷糊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佩服能够形容的了。 无奈地挥挥手,洛欢歌下了逐客令:“你先去把姑娘名字给问到,再来求助吧。” 等到钰槿斋没了别人,世界恢复了清静。被洛天毅这么一打岔,她都忘记之前在烦恼的事了。 一直随侍在旁的流觞突然道:“说起来,再过五日就是表小姐的及笄礼了,小姐现在可有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表小姐。” 被流觞这么一提醒,洛欢歌才察觉日子过得这样快。再深究她话里的意思,礼物?自己敢送元如淼敢收吗? 流觞尚不知她们早已撕破脸,还当自己只是不喜元如淼的为人,觉得面子上的事得做足。不过,她确实有大礼要送与元如淼,但愿元如淼收到这份礼会满意。 “你且安排吧,别太寒酸也不要太贵重,旁人挑不出错就好。”洛欢歌还是任由流觞折腾去,明面上送个礼在许氏那里也好说。 主仆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眼看日头西斜差不多过了申时,宫里突然来了人。 来的是曹公公身边一个小太监,洛欢歌听过曹公公叫他小李子,应当算是曹公公的亲信。 个子小小,声音倒是尖利得很:“皇上口谕,今令洛靖及其家眷前往宫中参加耒国皇族接风宴,钦此!” 许氏身边的莹儿笑盈盈递上一个锦袋:“公公辛苦了。” 小李子眼角带笑,不动声色地收下锦袋,口气也多了几分殷勤:“姑娘快别说这话,这些都是咱们做奴才该做的,皇上的口谕已经带到,奴才这便先行回宫了。” 好声好气将宫里的人送走,许氏茫然叹道:“怎的这样急!不是刚刚才到澜都么,也没说到驿站休整一晚。” 洛欢歌倒没觉得突兀,许氏怕是都忘了,尤金这位太子早几日就到了澜都还亲自登门,现在后续到来的人马又有谁比尤金地位尊贵,还不是他说怎样就怎样。 “圆圆,皇上口谕都到了,咱们还是赶紧修整一番前去赴宴吧,”跟洛欢歌说完了话,许氏又朝莹儿吩咐道,“去跟表小姐说一声。” 洛欢歌微微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回了钰槿斋。 元如淼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一个破了瓜的失贞女子,要是不积极些参与这种王孙贵胄云集的宴会,还指望什么时候邂逅个达官贵人么。 “小姐……”流觞担心地看着洛欢歌,怎么刚说到耒国太子,宫里就来消息了,也太巧了些,流觞这心里总感觉七上八下的。 抬抬手将流觞所有的担心都给憋回肚子里:“大庭广众之下,耒国太子不会把我怎样的,放宽心。” 其实她心里也说不准,尤金的所作所为都意味着他并非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就怕他万一当着众多朝臣还有皇帝的面说些不该说的,护国将军府就会被他牵连。然而现在担心也没用,皇上口谕也下了,总不能不去的,不如让自己看上去自信些,也免了身边人的担忧。 洛欢歌没换衣裳,一袭白裳如浮云流动,一步一行不显累赘,只重新梳了个发式。 流觞本来想她一身素雅,至少得带支玉簪,洛欢歌却自行拿了段钰送她的槐花木簪插入发间,一点不像个官家小姐,倒像是九天外的仙女不被金银玉器沾染凡俗之气。 自然,这样清淡到极致的装扮再次引来许氏的唠叨,奈何时间不等人,洛靖都回府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许氏也只能勉强依了,携着盛装而来的元如淼一同上的马车。 一路不停地到了宫门外,几个坐在马车里的女眷还没下马车,就听到宫门处传来一声嚣张的喝骂! “本公主的鞭子岂是你这狗奴才能收的!还不快滚开!” 声音里不乏蔑视和高傲,听起来应当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 许氏皱了皱眉,洛欢歌知道许氏最是不喜这等嚣张跋扈的娇小姐,故而露出这副不耐的表情。 公主?洛欢歌确定自己听到了这个词,记忆里澜朝应当没有同声音主人一般年纪的公主…… 心中了然,不是澜朝的公主,那就只能是耒国公主! 恰好此时也到了她们该下车的时候,一行人这才看清那位公主的模样! 一身正红骑装,领口袖口衣襟处全数缀满细碎雪白的狐绒,看起来很是尊贵。一头乌黑的发丝扎成数缕细小的辫子,最后高高吊成马尾垂在脑后。 五官明丽张扬,烈阳花一般娇艳似火。 最惹眼的是她手中一颠一颠的长鞭,如墨一般的纯正黑色,与那身正红相得益彰,有种魔性的美。 只有有时候,太过张扬的美也会适得其反,变得让人反感。 守门的将士不卑不亢:“公主殿下恕罪,宫里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许携带武器入宫,还请公主体谅。” 眼见着宫门外陆陆续续到场了好些个大臣以及家眷,少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柳眉倒竖气势更足了! 她手中长鞭一甩,“啪”地一声打到地上,鞭尾扫到方才开口的将士手臂,那人却一声不吭毫不退让! “再不让开,本公主下一鞭子直接要了你的命!”见守门将士并未露出胆怯之色,少女恼羞成怒道。 再加上旁边或多或少的议论声,众人目光里的不善和排斥让少女更加火大,索性扬起鞭子径直对准了挨打将士的脸! 瞧那鞭子通身乌黑,隐隐可见鞭身上的细小倒刺,被这么一鞭子打下去,还不得要了那人的命? 旁边几个守门将士生怕遭受这无妄之灾,赶紧往更远处撤了撤,更显得刚才开口那人不屈不挠。 是个宁折不弯的人物,洛欢歌暗自点头,爱才之心使然她本想着若最后时刻还没人制止,她就上前的,然而没有轮到她出手,一只古铜色的大手蓦地抓住挥鞭少女的手腕! “谁——”少女不耐烦回头,在看到来人后声音突然像是小猫一样弱了下来,“太子哥哥……” 众人哗然。 那就是耒国太子尤金! 有五年前参加过宫宴和比试的,觉得这位太子殿下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然也不排除距离过远的缘故。 只有洛欢歌清清楚楚,众人惊讶的耒国太子他们早在五年前就已见过,非但如此,他还和澜沧岳上演过一出暗渡陈仓! 碧蓝色的瞳仁散发着幽森的暗泽,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慵懒魅惑:“阿灵,够了。” 少女面对尤金完全没了方才的跋扈,俏皮地撅嘴嘟囔:“在耒国宫中也没说不准我带鞭子,这里凭什么不许!” 语气里是难以抑制的鄙视。 她瞧不起澜朝。 隔得近些的官员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然而谁也不敢上前辩驳,区区一个公主竟敢不把他们澜朝放在眼里,耒国人实在太嚣张! 尤金直接从她手中抽走了长鞭交到被打将士手中,头也不回地进了宫门,话语声悠悠飘了出来。 “入乡随俗。” 公主阿灵见兄长走远,气恼地跺了跺脚,杏眼狠狠剜了守门将士一眼,追着尤金的背影跑去。 一出闹剧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没了耒国人的阻隔,原先堵在宫门外的朝臣及家眷也都陆陆续续进了宫门。 洛欢歌刻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果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总算是相安无事进了宫内。 看得出为了迎接四国远道而来,礼部下了一番大功夫,说不上张灯结彩,却远比张灯结彩更为奢华隆重。 端看从宫门口一路延伸直至大殿的红绒地毯,就是造价不斐。 走在前面的耒国人已经进了正殿,一行人也没耽搁,按照宫女的指引坐到各自应该坐的席位之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洛欢歌随着宫女的指引到了靠前的席位处,这才发现她的左侧同五年前一模一样,又是明阳公主! 明阳公主为何来得这般早暂且不提,只那双若有所思的眸子时不时扫到洛欢歌身上,带起一阵寒意,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正襟危坐的洛欢歌心如明镜,自打安和寨一事后明阳公主对自己可谓极为不喜,现在两人又坐到一处,谁说不是明阳公主刻意安排的? 总之,来者不善。 ------题外话------ 祝妹子们羊肉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