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丽丝手按在冰箱门上。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汉尼拔的话。 的确有可能杀人后将尸体藏在冰箱。 ——之前业内有汉尼拔传闻,在业内,他是一个不宣之于口的神话,有崇敬有狂热自然有诋毁,近年来竟传来他吃人这种耸人听闻的消息据说有证据。 ——前一月有线报说一个人不见了,消失前接触过汉尼拔,最后找到了他的骸骨,那么短的时间,不够白骨化的时间。 ——在约一个小时前,她看到一张汉尼拔与另一个人并肩走入酒店的照片,那个人自从进入酒店就没看见出来。汉尼拔把他藏哪儿了? ——冰箱能冷冻食物。 克拉丽丝犹豫了一刻,开始使劲,打开冰箱门。一股腥气扑面传来,冰箱里橙色灯光亮着,映成了一片血色。 里面的东西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来。 把大象装进冰箱,要花几个步骤。 那么把人装进冰箱,要花几个步骤? 饶是克拉丽丝见惯了血腥场面,也被惊到半天不能平复那股恶心感。颤抖着手猛地一下关上冰箱门。 这人这死人汉尼拔吃了他。 这是用来吃的啊 呕 那,那个随身携带的刀叉 这间酒店没提供做饭的地方,所以是,生吃,直接从生生从骨头上割下来,吃。 克拉丽丝半跪在地上,手撑地,干呕几声,胃中抽搐。 她扶着冰箱站了起来,掏出手机,屏住呼吸,打开冰箱门,拍了几张照片,这可作为证据。 报警,或是不报。 她自持自身就是受过精良训练的警察之一。 汉尼拔现在还不确定位置,要是打草惊蛇,再要抓到他,可就难上加难。 况且这样一来,那群想升官想疯了的只会吞食的饿狼肯定会不择手段将功劳归于自己头上。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力气,这功劳该是她的,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能抢走。 克拉丽丝深吸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一些。 她在屋内寻找趁手的武器,棍子是最不伤人的,这没有,有餐刀,有水果刀。开刃的,非常锋利,怕是在汉尼拔手里已经见过血。 克拉丽丝挑中水果刀,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真是削水果的,一个巴掌长,金属刀柄刀身,刀尖圆钝刀身锋利,简单来说,这种刀捅一刀都不一定捅得进去,得砍,得劈,或者切。 克拉丽丝后悔自己一时疏漏,这次没有带枪来。 否则一枪中腿,两腿都打,他再大本事也插翅难逃。 克拉丽丝在门口一侧躲着,准备汉尼拔一进门,就将他制服。 等待是最无聊的。 整间房间唯一有声音的就是秒针在走动。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咔”“咔”的走着,极有规律,富有节奏,像人的心脏。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特别单调,单调也有单调的好,一昧的单调,一昧的准时,永远向前走,就不会瞻前顾后地犹豫不决。 这世上多少事是败在犹豫不决上的? 她时刻箭在弦上,门外有动静,门卡开门“滴”的一声,在此时无异于惊雷。然而她按兵不动。等,得等最好的时机。 门缓缓被推开,一切在克拉丽丝眼中都如同,慢镜头播放,门大开,门外人的衣角出现,汉尼拔向门内踏进一步,侧脸出现,突然注意到她,神色一紧。 克拉丽丝浑身肌肉绷紧,几乎在瞬间挥刀割向汉尼拔的脖子,他扭头就跑。 该死的! 克拉丽丝追上去,脚尖一踏地,在墙壁上蹬两步借力,凌空一脚飞起,踹向汉尼拔后背,正中目标。 汉尼拔被踢翻,撞在走廊墙壁上,闷哼一声,正面对着克拉丽丝,明明是危急的时刻,他却在笑,很奇异的笑容,如大海般深沉的蓝眼睛里蕴含着莫名笑意。 走廊不宽,一人长。克拉丽丝擦着墙壁跌落,紧急的起身,扑向汉尼拔,手中握着匕首。 汉尼拔的手一直放在大衣口袋里,克拉丽丝扑向他,手中刀直刺向他,看架势,那刀的位置并不是冲着要他的性命来的。 克拉丽丝躲过汉尼拔屈膝踹过来的一脚,突然感觉腹部被什么刺中,一处很小的痛点。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刚才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不到半个手臂长。她实在是太低估了汉尼拔的反击能力。 克拉丽丝倒地,一时竟然不能站起来。现在她有空闲时间,能看清楚汉尼拔的笑容。 刚才被刺的地方同感已经消失了,有一种钝钝的麻木感。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可不一定呢,小姐,你刚才要杀我,我做了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克拉丽丝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调动自己的肢体,她张着嘴,茫然喘着气。 汉尼拔,他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学家,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药剂师。 巫真之前,就着了道现在她也,哦,该死的 明明是隔音这么差的酒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 克拉丽丝顺着墙壁慢慢倒下去。 汉尼拔似乎并未走。 有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喂?医院吗,这里有个女人被袭击,地址是” 克拉丽丝倒在地板上,感到周身一片寂静,耳中只有极小的嗡嗡声,耳廓有些微凉,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巫真醒来时,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直照进眼睛里。 第一个念头:被ufo绑架,正在手术台上实验开刀调研中。 第二个念头:床头放着的这束百合花真大,一朵朵淡粉色偏白花一片片绿色叶子攒成一簇,花朵枝干叶子加花托营养土得半米高,都挡着她视线了。 她在医院里。 工伤,这绝对是工伤。 夏洛克别想跑掉责任,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巫真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手背上一阵酸痛。一看,贴了两条白□□用胶布,跟个二似的,她这是打过针了。 巫真半靠在床靠上,视线一高,看东西就明朗了。水仙花那头,是一个纱布裹得像木乃伊似的大头。 她又坐起来了点,以便看得更清楚,把百合花枝干往下压,枝叶相触相压细碎作响。 这是个双人病房,异常整洁高档,基本仪器具备,她在靠里的一个床位,靠窗的床位上坐着一个大头人,确定为女人——桌子上放着她的化妆箱。 听见细微动静,那个大头人回头。她有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一双冷漠的眼睛,还有一手的卡牌。 她有一张乍看很美的脸,可巫真的眼光多毒,她看出来那女人的五官并不多美,在欧洲审美里顶多算清秀,脸上的浓厚相宜的妆容使她五分颜色画成九分美颜。 这女人有一双画山点水的巧手。 化妆高手呀。 再好的妆容也没办法掩盖自身的憔悴,她不可能在眼睛里上妆。 ——眼里有血丝。最近几天没睡好或哭泣过。 ——嘴角有血泡。用了粉底遮盖但显然不怎么管用。最近着急上火,有急火攻心的事情发生。 除此之外,她看不出什么别的了。 ——她此刻在医院里,头包得像个木乃伊。头部受伤,病单上写她轻微脑震荡。 她偷师偷的不到家。要是夏洛克在这的话,说不定连她前几天去过什么地方都看得一清二楚。堪称火眼金睛,不对,应该是精密雷达扫射器加中央电脑。 巫真表示善意,既然是同一个病房的病友,不管要相处多长时间,至少今晚她们有缘,那就是友好的。 “你在一个人打扑克?” “这是塔罗。”女人扬了扬手中的牌。 “那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巫真想了个合适的词,总不能说是呆若木鸡。 “在与它们做心灵感应,它们会出现,并指引我。” “它们一直都出现吗?” “不是,只有在最近。” “哦——”拖长的音调里有了然明悟的意思,也带了点同情的意思。 以前没出现,而她最近伤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