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放飞它。” 巫真捧着“鸽子”的手向上一扬。 这次鸽子并没有飞。“沉甸甸”的还在手上。 巫真闭着眼睛,手捧着“鸽子”,猛地向上一扬。 “鸽子”还在手上。 “不行,好像粘在手上了。” 巫真再次试了一下,还是在手上。 真是烦人。 没有听到汉尼拔的声音,巫真干脆分开双手,不扔了。 就算真有鸽子,让它掉下去就好了。 “不行” 回头一看,没人了。 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问题,汉尼拔去哪儿了? 巫真低头,将仙人球花盆捧在手里,觉得心里有点堵。 今天被人耍了。 两次。 摇摇仙人球的花盆,仙人球花随之摇摆。如果花有意识,现在它应该被巫真摇吐了。 摇着摇着,巫真大拇指没抓稳花盆边,滑了一下,被过长的仙人球刺中,竟然扎进肉里去了。 □□一看,拇指上一个针尖一样的小红点。 她从小受伤了就不容易出血,这要是换巫盼,血就会呲的一下就飚出一条头发丝粗细的痕迹。 含住大拇指,用唾液消毒。 该死的夏洛克,该死的汉尼拔。 该死的算计人的混蛋们。 巫真眼前出现了一双鞋。 女士长靴。 抬头一看。 是克拉丽丝,气喘吁吁的,头发被汗粘住,她伸手拨向耳后。 “你这是,跑完步回来?” 克拉丽丝:“汉尼拔在哪?” “他跑了。” “我知道,我刚才看到你们坐在一起,然后他起身好像是去买东西,然后就不见了。他没回来?” “他跑了,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跟踪?”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克拉丽丝坐下来。“你怎么会跟他一起?” “嗯,执行任务。” 虽然是被动任务。 “行。”克拉丽丝道“我先走了,有消息再及时告诉我。” “好。” 留下巫真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巫真也不抱着仙人球花盆了。仙人球的花终于可以安静的做一朵美花。 巫真低头看自己手心里的掌纹。 嗯,还是学到了知识的。 譬如如何催眠一个人使她陷入自己的回忆然后赶紧不着痕迹的跑路,这点非常之宝贵。 简直太宝贵了。 一滴血突然滴到掌心,她掌心洁白,近乎没有血色,这一滴血分外鲜明,红得简直耀眼:阳光反射在血滴上,折射出了不明显的一道光。 巫真咽了口口水,味道带着腥气,从口腔蔓延到鼻腔接缝处,呼吸都带着腥气。 难得这时候她还记得不能用手擦,否则擦得满脸都是。一只手接到鼻子下,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纸巾,仰面朝天,往鼻腔里塞纸巾,吸收血液,免得被血液回呛到气管里,引起剧烈咳嗽。 到时场面一片混乱,而她只有一个人,应对不来。 怎么就出鼻血了呢? 巫真觉得脑袋清醒,但是不能思考,不愿思考。 过了一会,鼻血好像止住了。 用水冲洗鼻子,做了一些应急措施之后。又坐了一会儿,巫真觉得没大问题了,抱起一大包东西,起身打车回221b。 巫真将许多东西一下子放在桌子上,夏洛克凑过来,问:“你买的什么?”如果巫真此时凝神细听,应该听得出来他不平稳的气喘,但巫真此时根本没有精力去细听留意。 巫真有气无力的说:“你清单上的东西。” “哦。” 巫真疑心鼻子里还有鼻血流出,用手指触了下鼻子下。 夏洛克:“你流鼻血是因为鼻腔受刺激破裂,在短时间内服用大量镇定药物非常有害,劝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以及。”夏洛克用手指了指巫真。“你不该吃那个三明治的。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尤其这个人还是你的目标任务,简直天真。” 巫真非常虚心接受批评。 问题是,她怎么知道身在伦敦,身边没一个省心的人,连一个三明治都可以是下药利器。 戒心是有的,不是说随便什么人的东西都吃。 三明治是她看着买的,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的药。 以前在各国旅游的时候她也经常请别人吃饭和被别人请吃饭,都是见面之交萍水相逢。热情洋溢,善良暖心。有时被邀请,夜里围在海滩上篝火边唱歌吃肉,坐在荒无人烟的路边吃土等搭车,大家一起吃啊喝啊,都没问题呀。 到这里就真是要命了。 她站在那里,双目迷茫,脸庞上隐约有未擦净的残血,在鼻子旁边显出一块不明显的淡红色,抹了腮红一般。 “药物副作用。你应该坐一下,对你有好处,看起来还不是很致命的药物,他对你手下留情了。” 巫真:“谢谢啊。” 这句话她本身想说出反讽的效果,现在听来,由于自身状态不太好,效果不明显。 夏洛克试探着,用手一推她的肩膀。巫真腿一软,果然向后倒去。 后面是沙发,软软的很有弹性,她倒坐在沙发上,不挪窝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为自己的愚蠢而生气,不想搭理人。 巫真掐着一个抱枕,思索自己为什么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她为了任务,接近他,他呢,就势与她交谈。 好一个将计就计。 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认栽了,认的不甘心。 要是自己再聪明一点,戒心再重一点,就不会栽了。 怀中的抱枕被她又攥又掐。 夏洛克默默观察一切:“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偶,苍白无力,肢体僵硬。” “我还是能动的,以及,我要报警。” 等下雷斯垂德来了,和他备个案。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嗯,觉得心跳有点快。” 胸腔里仿佛只剩下一颗心脏。 嘭嘭,嘭嘭,嘭嘭 “你先休息一下。” 说着,夏洛克自顾自的走开了。过了一分钟,手里端着杯水,坐到巫真旁边,递给她。 巫真接过来,抿了一口。 夏洛克对她笑了一下,巫真觉得,他应该是想要表达友好。 “鸽子是什么?” “嗯?” “你们谈论的鸽子。” “河边的鸽子?” “你心中的。” 巫真放下水杯,心脏被迫平复了。 那只该死的,怎么也丢不掉的鸽子。 这算是被挖出来的隐秘。 然而她此刻一点也不想谈论这个。 等等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们坐的长椅旁边有监控。” “你怎么有权利你黑了伦敦监控系统?!” “不,只是暂时控制了那一片街区的监控系统。” “监控系统听不清声音。”巫真不可置信。 “或许是你包里有监听器。” “夏洛克!” 巫真要发火,夏洛克赶紧打断她。 “你喝水。”他握着巫真的手,将她手中的水杯往她唇边送,几滴水珠溅出来,落在她脸颊上,饱满的唇上。 他与巫真说的话,隐藏了一半。他的确是黑了伦敦泰晤士河边区域的监控系统,以及有窃听器的存在。但当时,他与他们,相隔不过一个泰晤士河边长椅到另一个泰晤士河边长椅的距离。 他变装了。 去跟踪巫真,借由她,去接近任务目标。 不得不说,她还是很有亲和力的,有种令人一望便向与之交心的纯朴感,她有一双未受过污染的眼睛。 然而这世上是不存在未受污染的人的,这就有趣了。 更有趣的是,他的目标,对她也产生兴趣。虽然这个“兴趣”的产生后果代价惨重。 巫真觉得脑内血液就像手中水一样凉。 头痛,不过还好。 她现在感官好像迟钝了。 真庆幸她还能察觉到这一点。 是吧,真庆幸。 “又流下来了。” 夏洛克抽几张纸给她,巫真接过,往鼻子下一沾,血液在纸上洇开。 她心疼她这些血。 “这么流下去没事吧?” 夏洛克:“我已叫了救护车,等会就到。” 巫真盯着他。 夏洛克指了指鼻子。 巫真赶紧捂住鼻子。 夏洛克狭促的微笑,他的笑是通常不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