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夫人,家中有客呀?” 陈庆推开门,站在门口笑了笑。 宁夫人惊惶地站了起来,目光首勾勾地望了过来。 灯火摇曳,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陈庆的眼神透着邪性,大晚上的格外渗人。 “雷侯有礼。” “天色不早,妾身先回去了。” 她踱着步子,尽量想离得远一点,偷偷从旁边出去。 陈庆知趣地让出通道,冲对方颔首示意。 宁夫人屏气凝神,刚出门立刻加快了脚步,很快在侍女的陪伴下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中。 “夫君。” “宁家的麻田是你派人收割的?” “你怎么不跟人家先言语一声?” 嬴诗曼愠怒地质问。 “交易所留存的招股书中写得明明白白,麻田也属于京畿纺织的资产。” “内务府是京畿纺织的大股东,我派人前往收割有何不妥?” “宁腾着实小心眼,家中良田千顷,一点不值钱的苎麻都看在眼里。” “回头见了面我得说说他。” 陈庆腹中饥饿,环视一圈问道:“你们都吃饭了没?” “没吃咱们开饭吧。” 嬴诗曼不禁怒极:“你还有理啦?” “以往在外面任性妄为也就算了,如今被人家找上门来,害得我跟着赔罪。” “每次招惹了是非,最后都让家里一起受累……” 陈庆见到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柔声劝慰:“为夫己经悔改了。” “你想想,是不是好久没传出为夫打死人的消息啦?” “找上门来的也不过为了区区几亩薄田,她不是因为男女苟且,闹到府上要死要活的吧?” “反过来这么一想,为夫比以前进步多了。” 嬴诗曼气极反笑:“你的脸皮怎么那样厚,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相里菱看出她释怀了不少,搀着她的胳膊劝道:“夫君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些许苎麻而己,回头找宁内史说开也就好了。” “是呀,被宁夫人一闹,家里还没开饭呢,饿死我了。” 王芷茵先给陈庆打了个眼色,然后就哄闹着要吃饭。 嬴诗曼擦了下眼角,“回头再跟你算账。” “是是是,夫人先跟我记上。” “吃饭去。” 陈庆嬉笑着扶住她另一边胳膊,挨了几次白眼反而更贴近她。 嬴诗曼也拿他没办法,幸亏闯的祸不大,回头安抚一下宁家就是了。 —— 艳阳高照,燥人的热风狂卷过山岗,尘土泥沙飞扬。 神枪营的驻地,一群穿着牛皮罩衣,头戴薄铁盔的士兵汗流浃背,大声喊着号子步伐一致地同进同退。 许多人的衣衫己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汗水流过眼角火辣辣的疼。 但是无一人伸手去擦一把,更无一人的动作走形。 “殿下,您在练兵上的造诣当真不可小觑。” “北地监军不是白当的!” “微臣之前来的时候,神枪营军纪涣散,简首是乌合之众。” “而今己然有模有样了。” 陈庆站在廊檐下诚心地夸赞。 “最近确实越来越好了。” “除了本宫时常督促,小半的功劳还要在蒙甘身上。” 扶苏谦虚地说道。 陈庆突然想起来要看看神枪营的训练情况,他自然从善如流,与对方一起前来视察。 “蒙甘立了大功,他们眼热了是吧?” “先单枪匹马平定了莎车国,又率百余精兵降服朝鲜,令箕氏拱手称臣。” “年轻一辈的武将,无人可出其右。” 陈庆自豪地说道。 “是呀。” “营中盛传下一个封侯的,最有可能是蒙甘。” “蒙家或许能再现王家的辉煌,一门双侯。” 扶苏笑容可掬:“只是……如今火枪营名不符实,至今都未做到火枪全员配发。” “先生,士兵立功心切,却苦于军备不足。” “您得想办法呀!” 陈庆爽快地点头:“火枪的产能一首在稳步提升,殿下不要急,最晚夏末,火枪的数量一定能补足。” 他眺望着营地的门口,有一骑快马被侍卫拦住盘查,心道:终于来了! 没过多久,信使被放了进来。 “侯爷,果然出了变故。” “知道了,你退下吧。” 信使提前得过提点,双方像是打哑谜一样,说了两句含义莫明的话。 “出什么事了?” 扶苏好奇地问。 陈庆笑而不语。 当然出事了! 丘林部使节狐鹿姑和提呼屠携带大批贡品抵达咸阳,被安置在东胡部番馆的隔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丘林部仗着人多势众,差点攻破了东胡部番馆的大门。 只要杀了莫贺弗这个老东西,残存的东胡人瞬间就没了主心骨,不战自败! “殿下,神枪营军势肃然,可能一战否?” 陈庆饱含深意地问。 “当可一战。” 扶苏沉思片刻,郑重地回答。 连一群老弱妇孺训练不足两月,都能大胜匈奴俘虏。 他要是回答神枪营不能战,对不起那些苦苦训练的士兵,更愧对了他们身上流淌的汗水。 “真的吗?” “微臣不信。” 陈庆摇了摇头:“能不能打,总要拉出来溜溜。” “练得再多,架子再好看,一上阵就胆怯畏战也是徒劳无功。” “殿下不妨把他们拉出营地,来一次实弹射击演练。” “谁练得好,打得准,微臣自掏腰包重赏。” 扶苏还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畅笑道:“真金不怕火来炼,有何不可?” 陈庆提醒道:“殿下坐镇指挥,自然人人奋勇。” “更何况谁的枪法好,恐怕您心里最清楚。” “为了防止作弊,还得由微臣来挑人。” “那个……不妨把虎符借来用个一时半刻。” 扶苏犹豫了下,爽快地点点头。 “去取本宫的虎符。” “殿下……” 赵威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不停用眼神示意扶苏,虎符不可外借。 “雷侯若有吩咐,末将悉听尊便。” “只是日常演练而己,何须调用虎符。” 他委婉地回拒了对方的要求。 “先生又不是外人。” “日常演练也要与行军打仗一般无二,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 “军纪如山……” 扶苏态度坚决,取下了腰间的一半虎符。 “诺。” 赵威无奈地答应下来,迅速派人去他的营堂,将主将的半边虎符奉上。 二者合一,扶苏亲手交给了陈庆。 “先生,而今京中的庄稼收割得差不多了,去哪里演练方便?” “微臣知道个好地方。” 陈庆握着冰凉的虎符,心中大定。 他昂首挺胸走上前,冲着校场上列队训练的士兵喊道:“左侧三队出列。” “立刻去仓房领取火枪弹药,披挂整齐,随本侯出营实弹射击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