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痛了。”看着埋首吃狗粮的煎饼,她想起被煎饼咬碎的项圈铃铛,“没有什么是比被主人抛弃更痛的事了。” “是啊。” 这样的话题未免过于沉重,唐宁转开话题,“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九天了。”秦山看它吃完狗粮,伸手摸摸它的下巴以示奖励,没想到它竟顺势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你看,现在都会撒娇了。” “跟你熟了呗,诶你试试它眼睛对光线有没有反应。”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递给他,秦山端着它的脑袋将手电筒打在它眼里又迅速移开。 “有!有啊!唐医生,有了。” “有有有有什么有,你才有了呢!走吧,回去了。”把手机揣回兜里,“明天给它换种药,你” “你们在干什么?!”洪亮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跟进,转头看到停车保安向他们快步跑来。唐宁看看身上的白大褂,一手遮住口袋上医院的标志迅速拱了身边人一下,示意他跟自己做。 “遮什么遮。”保安大叔边喘气边扶正帽子,“离这最近的不就一家宠物医院!” “不是,我们是对面卖包子的。” “人家包子铺是系白围裙的,你当我傻啊!说,在干什么!”低头看到站在秦山脚边的煎饼,狐疑问道,“这狗是你们的?” 唐宁仍旧一手捂着标志,另一只手摆摆表示否认,“不是不是,是流浪狗,我们刚好看到就喂东西给它吃。毕竟我们是宠物医生嘛,这点爱心还是应该有的。” “我说你这个医生怎么满嘴跑火车?你看外头哪只流浪狗有笼子?!” “那唐僧还有篮子呢。” “什么?” 唐宁侧过头不想争论,毕竟这是别人的场子,你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大叔,它真的是没人要的狗。我们看它可怜,就放在这个停车场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这停车场怎么能养狗!不管什么原因,现在你们就给我把这狗带走,放在这里也很不安全!” 秦山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软言软语的拖时间,“我们还在上班呢,今天肯定不方便。” “好,那明天之前带走。不然我就让它成真正的流浪狗!”保安大叔扶扶腰带转身走了,“要是不来,我明天我把它带去你们医院!” “你怎么这么笨啊!”人没走远唐宁一掌拍在秦山背上,“你傻啊!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这样明天我们不就一定要把它移走了!没移走人家不得去我们医院问!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徒弟!” “那还不是唐医生你扯谎扯太瞎了!是个人都不会信好吗!”弯腰把煎饼塞进笼子里,意外碰到肉质感的东西,“耶这什么” “你不会抓倒狗屎了吧” “不是狗屎啦。”煎饼从狗笼里探出半个脑袋嗅着他手上的东西就要舔,秦山将东西放到面前仔细看,“火腿肠?” “火腿肠?你给它买的?” “不是,不是我。”喂给煎饼吃掉,秦山耸耸眉毛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大叔喂的?” 唐宁十分配合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回答,“你电视剧看多了?” “没有一点想象力。”关上笼子门,秦山起身与她朝出口走去,“我们要把它移到哪里去啊,附近好像没有适合的地方了。” “不然你带回家养?” “我屋子那么小,我女朋友不会答应跟狗睡一个屋子的。” “养在阳台嘛。” “你看我像住得起有阳台房子的人吗?” “也是。”点点头,“明天我们去跟保安好好说。等给它找到个容身之处再带走。”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而且那个保安看起来不是那么坏的人。”舔舔嘴唇,“那个唐医生,我明天休息耶,就不能” “秦山,我就你这么一个关门弟子,结果你还!你自己说说,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指望我请你吃宵夜啊唐医生。” “年轻人不要这么直接嘛。”打着哈哈拍他手臂,“我要吃芝士排骨。” “宵夜吃芝士排骨?全中国我只服你一个。” 唐宁翻个白眼,服我一个?你要是知道中国宵夜不仅吃排骨,还吃火锅炖罐小龙虾,沙县烤串佛跳墙不是要昏过去。没出停车场便接到护理人员打来的电话,慌慌张张让他们赶紧回去,说有客人扬言要把他们店给砸了。 “哎,又是这种事情,每年都会有这种事,保安请来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店是韩国黑手党集合点。” “你说每年都有这种事,都怎么解决的。”秦山是今年来的,工作大半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内心又激动又害怕。 “有这么期待吗?待会儿你就在一边呆着,什么都别管就行了。” “那你呢?” “我啊,我…”不知怎么跟他说好,“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所以当全志龙跟妈妈牵着家虎走进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一大家子穿金带银的围着唐宁,她则捧个手机可怜兮兮站在人群中。 “谁打得我家狗,把他给我交出来。”为首的女生不过二十出头,指着她鼻子咄咄逼人,“你们今天要是不把人给我交出来,医院就不要想开了。” “没有人伤害你家的狗狗,我们是做这行的,怎么会去砸自己的饭碗呢?”即便对方语气不善,唐宁依然耐心解释,余光撇了眼头顶的监控,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以保证自己在监控范围内。 “那它怎么瘦了!” “第一,它的脚骨折,因为疼痛会影响他的食欲。第二,狗狗换一个新环境食欲减退是很正常的事。” “正常?那它鼻子怎么少了一块皮!” “我们的护理人员一开始就说过了,它不习惯关笼子,而且它是一只金毛力气本身就大,一直用鼻子和头去顶笼子门,你看我们的笼子门都被它顶变形了,所以鼻子那里磨破了一小块皮。” “那我也不管,我的狗放在你们医院受伤,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们给您交代了啊,可是您不相信我们。就像小孩放在托管所自己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这都是难免发生的事情。我们可以帮它上药,直到它鼻子上的蹭破的那块皮长出来为止。” “噢,你当我每天闲着没事干,带它过来上药?!你们这个医院我是一步都不想踏进来了!” “那您住哪?我们医院的人可以每天上门帮它上药。” 女生的爸爸看两人半天商量不出个东西,人高马大站到唐宁面前,“我们明天就要坐飞机出去旅游了,你以为我们有时间跟你这种人磨?” “那您想怎么解决呢?” “你是不是老板?” “我不是。” “哦,感情我们一家人在这跟你磨半天你不是老板!” “我们老板在国外,我是负责人。” “那你说话算数吗?” “算。” “我家狗在你们医院受了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您说想怎么解决,那不然这样,我们医院免掉他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可以吗?” “可以。”女儿极快就接了话。 她爸爸不满的皱起眉头将她拉到身后,义正言辞道,“二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我跟我们老板商量一下。”既然对方主动提出了钱,那事情就好解决了。虽说是商量,唐宁点开手机不知道能打给谁,这种事情除非是对方扛刀来才能给老板打电话,不然一般都是她出马。于是在对方父亲深沉的注视下,她拨了个10086。 抬头听着打不通的提示音,在人群间隙中看到了全志龙。保安这种时候怎么还放人进来,就不怕影响不好?!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己。 唐宁不自然的移开目光,电话肯定打不通,她挂掉电话,低头指尖在通讯录上下滑动。 她是在拖,拖掉对方的虚张声势,拖掉对方的夸大言辞,拖掉对方的气势汹汹。既然对方说出了想要的回答,能用钱解决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不曾想失掉耐心地男人一把抽掉她手机拿在手上晃晃,“我让你解决!” “我打电话解决,你干什么?”夺回自己的手机,唐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头继续翻手机不理会男人的絮絮叨叨。 “我爸爸跟你说话!”气急败坏的女生走上前,推了她一下让她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你推我干吗?” “我就推你怎么了?”说着,伸手又要推。唐宁看着对方涂着鲜艳红色指甲油的手重重向她袭来。 内心突然想起一首歌,叫做,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 “你别!”女生爸爸来不及阻拦,唐宁已经倒在了地上。 “唐医生!唐医生!”秦山再站不下去,冲破他们家人的防线蹲在唐宁身边冲他们喊,“你们要干什么!杀人吗!一点点皮外伤在这里无理取闹!真的是爱狗吗!”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女生依然喋喋不休,被一旁的爸爸拉住,“我女儿刚才手都还没碰到她,我们都看到了。” “我们医院的人也不瞎!何况还有监控!” “妈妈,你带家虎做检查,我去一下。”把遛狗绳交给妈妈,他将帽檐压低了一些。 “不要管人家的事,万一被认出来。”怕儿子冲动,权妈妈赶忙拉住他。 “放心吧。” “我开车送她去医院。”全志龙侧身走到唐宁身边,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冷冷看着女生的爸爸,“都在这等着,等医院结果出来后,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医药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