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失眠的症状上周曾经得到过改善?” “恩。”还是熟悉的躺椅还是熟悉的医生,志龙百无聊赖地扣着扶手上凸起的螺丝钉,“差不多,有两三天睡得很好,没有梦到那只猫,也没有做别的可怕的梦。” “这就奇怪了。”是啊,他能不奇怪吗,因为一直找不出原因,他连治疗方案都还没出,一直都是以缓解压力的方法尝试性治疗。上周症状突然得到显著改善,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上周你有接触什么新事物吗?” “新事物?” “接触到了新的人或者新的事。” “我朋友的狗死了算吗?” “也算。之前都没见过那只狗吗?还是说它死了对你打击很大?” “之前见过,打击倒不大,但是让我有蛮多感触的。”他舔舔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这心理医生毕竟是吃这碗饭的,全志龙一个小动作便让他明白躺椅上的人对他有所隐瞒,继续问倒,“就,没有别的了吗?比如说,有什么人?” 唐宁。 “我朋友狗的宠物医生,上周就见到了这个新的人。”算起来还真是,只要那天有见到她,那天晚上就一定不会梦到猫。第一天的时候他觉得是心理医生的原因,当然第二天和第三天他都是这么想的,直到第四天,他没见到唐宁开始。 那只猫又出现了,它蜷缩在自己胸口,喵喵喵的叫。声音软软的很可爱叫人忍不住想摸摸它,当他伸出手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血染红,吓得他立即想把胸口的猫扔出去,那猫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咻地一下跳上他的肩膀上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 然后他便醒来。 “那,那你跟她之间有发生什么吗?”很好,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或许她的出现让你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如果是因为她转移了你一部分注意力而让你不再梦到那只猫,我们的治疗方案也要随之更改。” “发生什么”发生的事情多了去了,手指动了动,“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而且吧,可能是因为一开始的误会,我对她有点偏见。” 愤怒转移法。 “嗯嗯,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啦。” “那你们的误会是什么呢?” 将他说的话挑重点记录下来,心理医生转着笔头沉吟一声,“恩,这两天会将你的情况整理出来,帮你想一个治疗方案。” “那我的失眠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真的很想睡觉,如果没觉睡我真的没有精力去做那么多的事,而且我最近要忙新专辑,我真的” “也不是没办法,在我想出治疗方案前你如果实在想睡觉,就去见她啊。” “见谁” “干嘛明知故问!去见那个宠物医生,唐宁。” “我可不要自己去讨嫌。”两人相互讨厌对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全志龙窝在躺椅里摇摇头。 “睡觉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从心理咨询所出来后志龙自个儿也不忘琢磨一番,唐宁的出现是伴着boss一起出现的,所以不能断定就是她让自己不做噩梦的。不过第一次见到她没做噩梦算怎么回事?想起小时候做噩梦姐姐就会带着自己一起睡,那自己跟别人一起睡不就好了? 当然,姐姐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现在又是单身又没心情出去玩的人有谁呢?毫无目的地翻着通讯录在看到某个名字时,迷之微笑起来,“今天我要好好工作。” 在公司录了一天歌,永裴拿瓶水疲倦的走出录音室,拐进另一间录音室找志龙,他上午便约了自己一起吃晚饭。 “永裴~”看他进来,志龙很快就结束了自己的录音。 “你今天这么快?”这可不像志龙的作风,精益求精的人居然说走就走。 “我饿了嘛,饿了并不能好好录音。”拿过他手中的水拧开喝了几口,“快走吧,你吃完饭晚上还来录音吗?” “来啊。” “嗓子吃的消吗……” “今天状态还行。” “那晚上没有别的安排吗?没跟人一起出去玩?” “没那个心情。” “这样啊。”权某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好兄弟的搂住他肩膀,“好巧,我晚上也要来录音,下班一起去吃宵夜吧!” “我最近在锻炼。不能吃。” 永裴看他一眼,心下暗暗奇怪,这家伙今天有点莫名热情,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很快,永裴就明白了。 先不说这货热切询问自己要不要吃宵夜,也不说他亲自开车送自己回家,一路护送他到家中。并且还很自然而然打开电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屹立不倒,直到时钟过了午夜十二点,他客气道,这么迟了,不然今天你就住这边吧。 然后这货很开心的嗑着瓜子狂点头说好哇好哇! “那你睡那间客房吧。” “不要。”全志龙抱着垃圾桶扭扭身子拒绝。 “那你要睡那间?” “人家想跟你一起睡嘛” “你到底想干嘛!”你说,这换谁身上不得多想,一个男人,突然跟你献殷勤又是请吃饭又是送你回家,最后还跟要跟你睡。 只见那人在沙发上挪来挪去,“永裴,你难道不怀念我们以前一起缩在被子里说悄悄话吗?难道你不怀念那段青涩的少年时光?难道永裴,你变了嘤嘤嘤” “那我也不想跟你一起睡。” “那我睡地上。” “可以。” 洗好澡蹦跶进永裴房里乐乐呵呵躺在他帮自己铺好的被子里,“爱你。” “我关灯了。” “好。” 志龙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闭上双眼,心下琢磨要是在这睡管用的话,可能自己要死皮赖脸跟着永裴混到那个心理医生想出治疗方案来。还没酝酿出睡意,永裴忽然开口,“志龙,谢谢你。” “?”谢他什么。 “谢谢你陪我。”窗外的月光打在侧卧在地上的人的肩,“其实从boss离开那天起,我每晚都在想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志龙带着鼻音没有回头,“幸运的是它这辈子遇到了你,幸运的是你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光里它在你身边。” “其实养boss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它总是会先你一步离开的。我一直觉得这一天还早,没想到这么快我还是很难接受。” “你恨那家医院吗,恨当时建议给boss做手术的医生吗,恨我当时怂恿你做手术吗?如果不是我们或许boss还能再陪在你身边一段时间。”那天以后全志龙便没提起过这个话题。 “其实那天你不应该那样说,怪我没跟你们说清楚。”将手枕在脑袋底下,“做手术的前天下午我问了好几家医院都不愿意做手术,所以我才会谢谢唐医生,是她给了boss一个机会,是她愿意尽最后的努力。” “这么说,我又误会她了?” “又?你之前还误会她过什么。” “额……没什么没什么,没有,没有,口误而已。”叹口气睁眼望着窗帘布,说自己面对她情绪化还真不是吹的,“口误。” “睡了,明天还要赶通告。”永裴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你也早点睡吧,黑眼圈那么重。” 第二日永裴醒来见志龙顶着鸡窝头坐在客厅怨气冲天地抽烟,黑眼袋俨然已超过老幺,“你昨晚没睡?” 他倒是想睡,实在睡不着啊。昨晚做噩梦醒来后他爬去跟永裴睡在一起,结果又梦到了,而且还变成两只,万一是一公一母到时候岂不得生一窝小猫!等到那一天他估计离进精神病院的不远了。 “如果你实在想睡觉,就去见她啊。” 心理医生的话涌上心头,全志龙将烟掐灭认真思考一番,这种时候,面子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于是掏出手机,“妈妈,是我啊。今天你有时间不?那个,我们带家虎去做身体检查吧?” “阿q!”被人惦记着的唐宁掩嘴打了个大喷嚏,在安静的停车场内回荡。秦山回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好好打你的针。”唐宁揉揉鼻头踹了一脚蹲在她前面的人,“这种时候应该给你尊敬的前辈带来一点温暖的问候,而不是嫌弃的眼神。” “是是是。”将打好的针放回口袋里,给它滴眼药水,“唉你说哦,之前煎饼还挺凶的,现在给它打针它也没反应,我都有点怕了。” “因为太痛了。”看着埋首吃狗粮的煎饼,她想起被煎饼咬碎的项圈铃铛,“没有什么是比被主人抛弃更痛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