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凡走进来之后,就指挥人手将昏迷过去的那个女人送进了卧室,就像是房子的主人一样坐在了客厅里:“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从外面的人进来,我就一直在那儿观察着那个人的反应,他看到张道凡的时候,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等到司宸的手下出现时,对方明显露出震惊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算回过神来:“原来阁下能御使鬼神,难怪卜雨泽要布下这样一个局。” 司宸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那人带着几分拘泥坐到了椅子上:“在下季玉书,过去是盛天城里混饭吃的术士。” 我侧眼看向司宸的时候,后者向我传音道:“他是准白袍。” 我看向季玉书的时候,后者微笑道:“九王爷,我过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季玉书平视着我的双眼道:“胡承平就是苏戮,而且,他现在正在等你们过去救人。” 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缩紧。 原来,我在算计一截车厢的时候,车上的白袍也在算计我。 难怪,拥有三个白袍的幽冥列车会只逃不战,原来是卜雨泽以舍弃了一节车厢为代价,给苏戮制造了靠近张凌毓的机会。 张凌毓肯定已经还魂了。 苏戮不止要杀我,还要杀因为还魂而虚弱不堪的张凌毓。 刚刚,季玉书所谓的条件,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现在,他应该是接到了苏戮的传信,已经没有必要再跟我们演戏了。 季玉书目光平静地看向我道:“九王爷,想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你速度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给你的朋友送行。” 我淡淡笑道:“不急,我的朋友会招呼好苏戮。” 苏戮之名威震三省,我不知道韩老鬼和琥珀,能不能挡得住苏戮。但是,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带着人回马救援。 我一走,被封禁的鬼魂,马上就能破禁而出。 首尾难顾的结果,就是满盘皆输。 这个时候就算是心急如焚,也要沉得住气。 季玉书见我不动反而有些慌了:“九王爷如此淡然,怕是不知苏戮之名吧?” “断魂苏戮,剑出无回!”我站起身来倒背着双手走向季玉书:“我听过苏戮,道友可曾听说过夜惊龙?可曾听说过叶天幽?” 苏戮的名号虽然响亮,与夜惊龙,叶天幽相比,却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说,苏戮是叱咤人间的剑神,那么,夜惊龙就是端坐云端的魔神。 剑神无敌于人世,魔神却能笑看人间豪杰在自己脚下生死轮回。 季玉书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你……你能请动夜惊龙,叶天幽?” 我冷笑道:“你总不会不知道,我是怎么渡过了斩神誓吧?” 我说着话拿出了夜惊龙给我的令牌:“认识这个么?” “惊龙令!”季玉书吓得站起了身来。 我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我们怎么认识叶天幽那就更好解释了,叶开就是叶家子弟,哪有孙子不认识祖宗的道理?逢年过节的时候请祖宗保佑,总不能是白说的吧?” 季玉书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了。 我笑着拍了拍电视屏幕:“你说,要是夜惊龙来了的话,他能不能通过你们干掉幽冥列车?” 我这句话纯粹是在唬人。但是,就算是三大白袍全部在场,也得被我唬住。 厌胜术传自上古,其中手段神鬼莫测。相传,厌胜门绝顶高手凭着一片树叶就能在千里之外屠城灭国。谁也不敢说,夜惊龙有没有通过这些亡魂屠尽幽冥列车的手段。 我手扶着电视屏幕,用眼角扫向了脸色惨白的季玉书:“你们给我一个死局,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死局。” “我们都想想怎么破局如何?” 幽冥列车上的人,不知道我没办法随时召唤夜惊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他们看不见我的底牌,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季玉书惨笑之间坐回了原位:“九王爷,你只能算是赢了半招。” “你的死局,我破不了。但是,我也不会给你破局的机会。” 季玉书说话之间,周身上下便燃起了幽绿的火焰,眨眼间,季玉书的身躯就被鬼火覆盖,人却在火影之中凄凄冷笑道:“九王爷,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阻止不了我们自毁魂魄。” “你赢得了半招又能如何?你来不及救人了。” 季玉书说话之间,被封禁的鬼魂全部自燃身躯,屏幕中掀起了一片火海。 我看向季玉书道:“可惜,你死得太快了,不然,我真想跟你打一个赌。就赌,苏戮不会在我赶到之前动手。” “因为,我临走的时候,在那边放了一截用剑削断的树杈。” “这是剑客之间的邀战,只有剑客才懂。” “你……”季玉书慌乱之下飞快结起手印,只是他的手印刚刚打到一半,魂魄就已经承受不住鬼火之威当场崩散。 我连续两次逼季玉书出手,就是想要看看他怎么跟幽冥列车上的人联络。 只可惜,第一次,他根本没向外面发送“夜惊龙即将到来的消息”,第二次没来得及完成传讯法印就当场散魂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走,去找苏戮!” 我在说话之间身上剑意暴涨,人同利剑般向外踏步而去,前脚刚一踏出门外,此生剑便豁然出鞘,剑锋上扬之间剑身龙吟乍起,剑气如同白龙直冲云霄。 我根本没算到苏戮会突然出现,又怎么会提前在韩老鬼那边留下什么树枝。 但是,我距离韩老鬼不远,苏戮应该可以看见我发出的这道剑气。 剑客邀战,讲求的就是绝对公平,越是顶尖的剑客越是如此。 事到如今,我只能赌苏戮到底有多少剑客的傲气。 我在赶往汇合韩老鬼的时候,苏戮已经出现在了还魂棺附近。 琥珀第一个感觉到了危险,全身紧绷地看向了预感中危机来临的方向。 苏戮那随风而来的身影,凭空浮现在了几个人眼前。 “胡承平!”第一个震惊的人就是君子安。 君子安听说张凌毓可能还魂之后,想都没想就扔下了三局的人马赶了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胡承平”。 君子安一步抢占了主攻位置,双眼通红地看向苏戮道:“你是谁?” 如果,这个时候君子安还把苏戮当做是胡承平的话,他可真就是傻到家了。 苏戮不再伪装,自然地放下了双手道:“在下白袍苏戮!” 君子安,韩老鬼同时间凛然一惊。 苏戮自顾自地说道:“你叫君子安对么?你可以走了。我不想错杀好人。” 君子安被气笑了:“你不错杀好人?难道胡承平不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他是生下来就有罪吗?” 苏戮摇头道:“杀他只是无奈之举。” “我们只是想给天下术士截取一丝生机,可我们所做的一切,不为俗世所容,也不被术士理解。” “为了理想和信念,我们只能杀人。” “李白袍是英雄;掌灯人胡家,也是固守信念的术士。但是,他们阻挡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只能对他们下手。” “掌灯人围困了我们十年之久,为了打破掌灯人的封锁,我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十年前,为了熄灭掌灯人最后一盏引路灯,我强行潜入胡承平体内,用了十年时间跟他的魂魄融合。” “当我想起自己是苏戮的时候,却不得不对胡老爷子下手了。” “这种痛苦,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想象。” 君子安冷声道:“你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 苏戮道:“我想说的是:我苏戮一生纵横江湖,不愿去杀好人。可是,有时候不得不对好人下刀。” “你们确定要阻止我?” 君子安手掌真气暗涌,双目锁定了苏戮的要害:“易地而处,你会如何?” 苏戮点头道:“言之有理,在下得罪了!” 苏戮转向君子安的当口,韩老鬼也出现在了苏戮身侧:“谁得罪谁,还不一定呢!” 苏戮立即放弃了君子安,单手并指如剑,点向韩老鬼咽喉。 苏戮看得出来,君子安对自己构不成威胁,韩老鬼才是这里的压阵高手。 丝丝剑芒从苏戮手指上迸射而出之间,韩老鬼簌然变色,拼尽全力挡向了苏戮一指。 手刀、指剑,代表刀客、剑客的巅峰,凡是能将手掌化成兵刃的高手,都是已经功臻化境的传奇,俗世之中难得一见。 当传说变成现实,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没有人会不感到震惊。 刹那之后,韩老鬼的拳头与苏戮的指剑对碰一处,一指一拳竟在空中爆出了刀剑对碰似的金戈之声,滚滚气浪也在向四周怒卷而出。 两人身前飞转的气浪还没平息,君子安的双掌也突袭而至。 苏戮头都没回扫出一掌,君子安便被掀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苏戮迈步走向韩老鬼的时候,却看见远处冲天而上的剑光:“剑客邀战?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