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从那份发自内心的渴望之中惊醒,她察觉到她的感官正在逐渐失去知觉,这让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也许在某一个瞬间,上个猎物带给她的刺激便会完全消退,而她会再次重归那片虚无,重归那片一无所有的空间,所有原本应有的感觉都将变得无迹可寻。 “我为什么要把猎场选在这个鬼地方?” 伊芙琳开始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她也是迫不得已,这个港口城市足够的远离大陆,能够让她躲避约德尔人们的追踪,至少能够躲避一段时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正在懊恼的伊芙琳听到了一段欢快的旋律,那是一个男人的低声哼唱,这让伊芙琳立刻便提起了兴趣与食欲,她情不自禁的向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那是一位尚算年轻的绅士,他刚刚从一家高档酒吧里走出来,身上从里到外散发着洋洋喜气,这位绅士的穿着打扮衣冠楚楚却不花哨做作,他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一捧花束在他臂弯里活泼的跃动。 伊芙琳背后的两根鞭绳激动的抽搐了一下,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悠然自得、心满意足。 她立刻便决定好了今天的晚餐,她跟在那位绅士背后的阴影之中闪躲腾挪,小心翼翼的既不跟丢猎物,又不打草惊蛇。 “我好像嗅到了她的味道,是恶魔与欲望的味道,她绝对刚刚在这里游荡过!”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里德和伯特兰察觉到了不对劲,最近一直追着伊芙琳跑的伯特兰十分笃定,他认为伊芙琳就在这里。 “看来我们猜对了。” 里德笑了起来,他已经看到了伊芙琳残留的气息,那些遗留在黑暗阴影之中的原始欲望,在他的眼中如同脚印一般,那个恶魔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对于伊芙琳会在这里,里德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因为本身就是他提议先到这里来找找的,这条位于港口码头附近的酒吧街,无疑是最方便恶魔进食的地方。 在路边排水沟里躺着,已经彻底不省人事的醉鬼,在夜晚孤单徘徊、没有归处,只能够在酒吧、妓院流连的外乡人,这些都是死了之后很难被发现的家伙。 就算这里不是比尔吉沃特,而是法律严明的德玛西亚,这些社会底端的苟且之人,也没有任何人会去在意他们的死活。 对于一个在被追捕之中,需要进食的恶魔来说,这些人无疑是可以快速充饥的点心,哪怕会吃不饱,也可以帮她撑上一段时间,里德和那只恶魔已经非常熟悉,看来这次他又猜中了对方的想法。 “她看来离开了这里,是跟着选好的猎物离开的吗?队长,我们加快点速度,如果去晚了的话,说不定人已经被杀了。” 伯特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这恶魔留下的气息来看,她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进食,而是在这里选好了要诱捕的猎物。 “不用着急,她不会那么急不可耐,至少还会有一段前戏,我们应该能够赶上。” 里德一边说着,一边也是顺着伊芙琳留下的气息,迅速的追了过去,她离开了热闹的街道,进入了居民区的人行步道。 在人行步道的尽头,是一幢中等户型的石砌庄园,男人走进了一扇厚重的橡木门,伊芙琳在外面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房子的窗户被温馨的烛光一扇一扇点燃。 一个身材瘦高、端庄朴素的女人,身着一袭高领晚礼服走进了伊芙琳的视线,那个女人用温柔的拥抱迎接男人回家。 她假装惊讶地接过了男人带回来的花束,然后将之放进一个干净的花瓶中,花瓶旁是另外一束稍微旧一些的花。 伊芙琳在庄园外看的兴致盎然,她看到两个刚刚摆脱了尿布的孩子跑进了房间,双手挥舞着扑到男人的大腿之上,他们大大的笑容里点缀着细小牙齿的反光。 “多么幸福和睦的一家人。” 伊芙琳发出了感慨,她的身体正在激动的颤抖,因为这份痛苦毫无疑问会十分甜美,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那种滋味。 她耐心的等待着,看着烛光一个接着一个的熄灭,直到最后只剩下客厅的光亮,那个男人独自坐在椅子上掏出了烟斗。 伊芙琳的脸上带着笑意,她爬出了阴影,黑暗飘渺的四肢逐渐化成温暖的肉体,后背上恶魔般的鞭绳也已经消失。 她显露出女人的形态,玲珑的曲线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圆润紧致的肌肤映射着月华,这是千年来她不断打磨裁剪的躯体,对于人类男性有着致命吸引力。 “啧,如果你不是个恶魔该有多好,那我说不定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 伊芙琳已经高涨的情绪,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给一下打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她的面目开始狰狞起来,虽然在她那张脸上,依然显得是那么具有魅惑力。 “里!!!德!!!” 恶魔的身体在尖叫声中再次发生了变化,黑暗的阴影开始笼罩那无比诱人的躯体,恶魔的鞭刺从她身后脖颈处伸展而出,尖刺般的利爪从指尖迅速的生长。 被打断进食的伊芙琳显然非常难受,毕竟她可是已经饿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一顿美餐准备饱餐一顿。 “队长,你刚才可是说了句了不得的话。” 伯特兰已经拎起了手中闪着寒光的长矛,而他的獾熊伙伴也从小巷中窜了出来,这老熊一直在无人的小巷中跟着他们。 对于里德的危险发言,伯特兰表示那可并不好笑,毕竟这恶魔可是已经残害了不少人,而且她的外表也就只是皮囊而已,她的本体根本就没有性别的概念。 “开玩笑而已。” 里德挥了挥手,狂风将石砌庄园的窗户全部关闭,听到尖叫声想要探头向外看的男主人,直接是被窗户敲晕了过去。 里德把握的时机正好,早上起来头上被砸出来一个包,也总好过一家人都没有明天,他觉得那位绅士应该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