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返回京城没闹出什么动静。 也就没什么人知道。 外出多年,回见时。 自然变得成熟了些许。 但仿佛依旧是当年样子,未见多少苍老。 只是神情容貌上,又添了几分清冷。 许是僻静不同常人接触的垂象楼待的时间太久了。 那种离群索居的气质,便在她身上越发深藏。 不过,当她看到李真笑吟吟的从林间尽头走出来时。 依旧是惊的捂住了嘴巴。 转瞬即逝间,变得有几分泪眼婆娑。 语气里,充斥着几分难以置信: “道长!” “您终于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李真轻声回应。 视线扫向四周,见一切都如同当年模样,未曾变了半点。 话里话外,便多了几分感慨。 旋而将二青放开,让它去一旁吃草。 离别与相逢。 最是人世难得事。 只是李真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的样子。 便摆摆手,笑道: “京城在前,心系楼中。” “一路紧赶慢赶,却是半点油水未进。” “回想起你做的饭菜,便忍不住流口水啊” 说着,还拍了拍肚子。 自然破涕为笑。 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多年来第一次失态。 却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袖头抹了抹眼角,干净利落的说道: “道长且等片刻。” “去吧。” 李真点点头,笑着看她匆匆离去。 继而将视线垂落在河池当中,那个貌似有脸盆大小的玄色乌龟上。 上前几步,弯腰打量。 语气里,多了几分奇异: “长生啊,长生。” “今日,你倒是给了贫道争了口气!” 很快的。 李真就再度适应了垂象楼里的生活。 不用赶路,也不用风餐露宿。 也不用吃了上顿想下顿。 往熟悉的椅子上一躺,晒着太阳。 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 闲适的日子过了好几天。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 也是时候,该去找赵神月聊聊。 便在此时,一个不速之客登上了门。 当轻装便服的赵晴兴冲冲的走上仙茗山,来到垂象楼前。 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下自己的功绩时。 所看到的,就是躺在椅子上。 脸上盖着一,正在打鼾的李真。 她气笑了。 “小道士!” “朕为了这天下夙兴夜寐,日日操劳。” “你可倒好,一声不响的出去游山玩水便罢。” “回来了,也不说去见见朕,却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睡大觉?” 似乎是掺杂了什么武道法门。 声音浩荡,带着一股怒意涌入李真的耳朵里。 “嘶。” “哪个没公德的” 慌乱中惊醒,书本打飞在地。 正想看看是谁这么无聊,扰人清梦。 一打眼,带着一身不一样气势的赵晴印入他的眼帘。 眸光打量,心中了然。 那是身为皇者。 一言决断天下万民生死的威严霸道。 李真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俯身做拜: “贫道一时贪睡,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倒是多年不见,陛下风采依旧。” “呵呵。” 赵晴听着他恭维的话,只是冷冷笑了笑。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一套说辞。” “你不觉得腻,朕都听腻了。” 一双凤眸微凝。 在李真一身破烂的道袍上扫了两眼,顿生嫌弃。 “好生收拾收拾。” “三日后,宫中设宴。” “可莫要穿这身出去,给朕丢人。” 说罢,赵晴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仿佛她的到来,只是为了奚落他一番。 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当今皇帝。 李真挠了挠头。 转过身,满脸疑惑的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自然,说道: “这话,我真的说了很多遍?” 闻言,便是往日里不苟言笑的自然。 此时此刻,嘴角也是勾勒起一抹笑意。 想到,道长什么都好。 可是嘛 在某方面,却是个榆木疙瘩。 但想着两位此时的身份。 她将脸上的笑意敛去,摇了摇头。 “倒是没有很多。” 心里在想: 仅有的几次,却是都说给同一個人了。 李真也未觉察。 只是面上疑惑退去,自顾喃呢: “我就说,怎么会呢。” 睡梦中被人扰了清净,睡意全消。 背着手绕着垂象楼前的河池转了几圈。 观察了一会儿长大的长生。 感觉到有几分无趣。 想到一直念叨,却又一直拖延着没有去做的事。 李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背着手,像个饭后消食老大爷一样。 慢悠悠的,上了天都峰。 万物不在了。 换了个同样沉默寡言的道人。 见了李真,只说了句: 长公主在里面等他。 便呆呆的扫自己的地,不看也不问。 嘀咕赵神月从哪里找来这么些木讷的呆子,也是难为她了。 径直走了进去。 入得大门,过三重殿。 就看到庭院空地里,赵神月端坐着自顾饮茶。 好似是早有预料他要登门。 便一直,在候着他。 略感意外,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李真没有矜持,自顾坐下。 端起素白且剔透若蛋壳般的杯盏,牛饮而尽。 啧啧了嘴,像是没品出个什么味。 见他这般举动,对面的赵神月没有任何神情波动。 淡然的提壶,斟茶。 只是当听到从李真嘴里清晰吐出的两个字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国运。” 抬眸。 自进门后,她的视线第一次和李真对上。 那淡漠视线让眼下的他都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心里暗想,这女人越发邪门了。 “看来你这一趟外出,收获不小。” 视线一触即收,赵神月意有所指。 李真只当浑然不觉,自顾说道: “我有些好奇,皇帝也能借国运修行武道?” 回想着方才从赵晴身上察觉到的气势,他有些不解。 如果可以的话,那当年的乾皇又是怎么回事。 假病死,真破碎? “本朝国运,当然不可。” 像是提前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赵神月轻轻将手中茶壶放下。 再度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淡然一语: “但如果是前朝,乃至异邦。” “自然,也就无不可。” 心头划过一道闪电。 过往的事情如同珍珠般串联起来。 此时此刻,李真什么都明白了。 长吐一口气,没有再饮杯中茶水。 “长公主,神机妙算!” 捏印作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