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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喜与悲(1 / 1)

六月二十一。

  皇后寿辰,如约而至。

  这一天,帝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这一天,京城烟尘如龙,万千凡民山呼皇后千岁。

  同样,也是从这一天开始。

  宵禁不设,大宴九日。

  整个京城上下,完完全全的陷入到了一种难言的欢庆氛围当中。

  淮南王府,亦是如此。

  张灯结彩,种种与祝寿相关的布置比比皆是。

  闲来无事,搬个小凳子坐在庭院门口。

  看那些步履匆匆的宫人们在呵斥中忙的焦头烂额,成了李真近来闲暇时为数不多的乐趣。

  毕竟,一堵高墙隔绝内外。

  墙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热闹,都与他无关。

  但时不时传入耳朵里的热闹动静,却也总会让人浮想联翩,静不下心来。

  而学会在平静的生活里找些乐子,则是调节自己心态的不二法门。

  不过,在这场与民同乐的盛大庆典当中。

  李真倒也不能完完全全算是局外人,勉强还是沾到了一点光。

  近来送到藏书楼的伙食好上了不少。

  有许多平时难得一见的精致菜肴,偶尔的还会带上一壶浊酒。

  对酒这种东西,李真没什么特殊嗜好。

  有也好,无也罢。

  通常来说,只拿它当做生活中的点缀。

  倒是余公公很喜欢的样子。

  而且,李真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余公公贪杯,却又不甚酒力。

  几杯下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话匣子打开,总喜欢拉着李真回忆峥嵘往事。

  而往往李真也不会拒绝,总是笑眯眯的听着,时不时应和。

  人老了,都会这样。

  回忆昔年,留恋往事。

  只不过,有的人爱挂在嘴边。

  而有的人,则喜欢压在心底,偶尔倾诉。

  李真对于这样可以增进关系的活动并不排斥,反而听的津津有味。

  尽管在醉醺醺的状态中,余公公仍旧有些职业性的避讳。

  但皇宫往事四十年的风云激荡、阴谋诡谲。

  还是让他对那个冰冷冷,没有一点人味的庞大宫殿,有了些新的认知。

  宫门深似海,一入难回头。

  能像余公公这样平稳落地、安然养老的。

  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要是像他这样没有什么政治斗争天赋的人。

  放在余公公的故事里,恐怕都过不过两集。

  这让李真暗自庆幸。

  幸好当年做了一個明智的决定,没有和淮南王深度绑定。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

  在这个过程当中,讲故事的人满足了他的抒发欲。

  但或许是前世的恶习作祟,听故事的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缺了点味道。

  要是,能够说服余公公。

  明年把这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铲掉,种些葵花就好了。

  讲故事的人有酒相伴。

  而听故事的人,理应要有些葵花籽佐食。

  ……

  再宏大的盛会,也终有落幕的时候。

  七月初。

  欢庆的余韵渐渐散去。

  人们从一场不属于自己的幻梦中醒来,再度走上往日生活的旧轨。

  而在这样一片狂欢过后显得有些空虚的日子里。

  一行盛装的车队,从淮南王府中驶出。

  穿行京城大道,走过宏伟城门。

  然后,向着遥远的西方,缓缓驶去。

  赵晴走了。

  带着淮南王给予的丰厚嫁妆、庞大随从,以及护卫的军队。

  不情不愿,但又无法拒绝的去了大白高国。





  这在王府里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淮南王似乎对此有些忌讳莫深。

  尽管在皇后的寿辰之后,他已经被皇帝解除了禁足今。

  也对他借着已经搬去城里仙茗山居住长公主的声望,从而宴请宾客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正式场合里向人们提及此事。

  好像是,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件不愿提及的耻辱。

  但奇怪的是,当初主动要求赵晴去和亲的是他。

  现在不愿提起的,还是他。

  ……

  李真不知道淮南王所做的事情。

  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骂上一句老不要脸的,给赵晴出出气。

  但也没什么用,淮南王也不会因此掉上一块肉。

  该得到的,他都已经得到了。

  甚至不该得到的,他也在隐隐窥视。

  生活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而停止下去。

  相反,在没有了某个不时让人担忧的麻烦精之后。

  李真的生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岁月静好。

  仿佛被所有人遗忘。

  每天吃喝都有人做好送过来,不需要为吃住而忧心。

  读书,修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一天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平平淡淡。

  但在平淡当中,也有些不平淡的事情。

  李真,勾搭上了长公主。

  这事情说起来完全是巧合。

  在当初研究青松道人遗留下来的《悬壶济世书》时候。

  本着认真学习的精神,他拿出了当初高三拼搏的劲头。

  不但一字一句的反复、背诵,直到理解。

  他还在原文旁边,写了一些疑问和注释,方便日后温习。

  没想到,问题就出在了这些注释上。

  也不知道长公主在看完这些书册之后,抽了哪门子的神经。

  对他这个无名小卒生了兴趣。

  李真清楚的记得,那是在赵晴离开一个月后某天的下午。

  风轻云淡,阳光明媚。

  一个穿着道袍,满脸进狱系神情的中年道姑。

  将《悬壶济世书》里其中一册拍在他面前的同时。

  取出了一张写满隽秀飘逸,却又不失浑厚大气文字的书笺。

  内容,则是有关书册里的一些问题。

  正当李真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时候。

  那个道姑拍了下桌子,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字:

  “写!”

  就这样,一来二去。

  李真有了在这个世界第一位笔友。

  大周长公主:赵神月。

  ……

  十二月,冬,今日小雪。

  藏书楼中,李真正在奋笔疾书。

  一旁笔架上,站着一只羽毛鲜亮,淡蓝与黄绿色彩交织的云雀。

  神态自若,低头梳理羽毛的同时,好奇的打量着缩在箱子里的长生。

  它是长公主的信使。

  即便是只鸟,李真也得罪不起。

  每个月里它到来的时候,就是他最忙碌的时候。

  有点烦人,但又无法拒绝。

  但今天,似乎出了些意外情况。

  “咚、咚、咚。”

  外面院子里,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怪了,送早饭的不是已经来过?”

  心中升起一点疑惑。

  但还是没有迟疑,当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出门。

  “吱呀~”

  院门打开,一个肩头带雪的宫人身穿白衣,满脸肃穆。

  将两套同样素色的衣服递过来,沉沉说道:

  “独孤皇后崩,举国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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